电话。
维吉尔安静地敛眸看着他,彼得挂断电话看向他的时候恰好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真的好安静。
彼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就像毫无存在感的空气、或者云雾,仿佛下一秒就能消散得无影无踪。
维吉尔收好画具,温和地冲他一笑,和他并肩走在哥谭的街道上。
错过了午休时间,街道上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稀疏几个行人。
他们在街道上转了两圈,最后还是走到了河边。
阳光照在河道里,泛起一缕波光,倒映出两人并肩而行的身影。
彼得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年自己经历的事,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他身上,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这两年……”他顿了一下,停住脚步看着许久未见的友人,“你去哪里了?”
“呃,我只是好奇,如果不能说的话不告诉我也没事的。”
他很迅速地找补。
维吉尔很轻巧地一笑,目光落在平静的水面。
并不十分清澈的河水里映着对岸的高楼与此处的岸堤,风过带起的轻波微微颤动着,连带着他们的倒影也抖动成一片捉摸不透的影子,很快又归于平静。
他看着那些水中的倒影,看见那张模糊的、不甚清晰的陌生容颜,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
“我去了……”他拉长语调,在彼得亮晶晶的眼神中吐出几个单词,“——一个漫长的梦里。”
他神秘一笑,留下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彼得满怀期待的神情瞬间僵在脸上。
那种明晃晃自己受到了欺骗从而表现出的悲痛欲绝的神情有效地取乐了维吉尔,他仿佛看到一个突然被雨淋湿的可怜小狗,于是很没同情心地、爽朗地笑了起来。
彼得刚准备抱怨几句,看着他笑得这么开心,短短几秒钟就消了气,最后也没舍得开口,反而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这样也很好。
他无意去探问那些他不愿意告诉自己的秘密。
他只想让维吉尔高兴一点、轻松一点,只是这样就好。
可是他真的高兴吗?
抛开这个问题不谈……他总感觉维吉尔似乎坏心眼了很多,这总不能是他的错觉吧?
彼得依旧有些疑惑。
维吉尔笑得止不住,勉强顿住脚步,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眼里还有笑出来的眼泪。
“那是一个很漫长的梦境哦,”他语调含笑地开口,目光落在大都会那片明亮而温柔的蓝天之上,“我梦到了你、托尼、队长、娜塔莎……还有很多很多人,你们都在我的梦里。”
那样陌生,那样熟悉。
彼得微微低着头看他,棕色的碎发被风吹起,露出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恰巧能清晰地倒映出对方面上那种有些感慨、有些怀念、但似乎又掺杂着些其他什么东西的神情。
“那……”彼得犹豫了一下,也在他身侧坐下,“那是个美梦吗?”
维吉尔擦去眼角渗出的泪,重新看向彼得,语调很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很轻,没有丝毫重量。
“如果是梦的话,美梦和噩梦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吧,反正都只是梦。”
彼得下意识地反驳:“怎么没有区别呢?梦和头脑一样,都专注于人真正在乎的事物,你做出的这些梦,不就能反映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吗?”
维吉尔将手肘搭在膝盖上,捧着脸侧过头看他:“这句话是谁说的呢?”
“卢克莱修……”
彼得讷讷地回答,维吉尔看向他,望向他所有情绪都一览无遗的琥珀色眼底,最终只是笑了一下。
“《物性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