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皱起秀气的眉头,看他的眼神既怜爱又无奈:“小渊,你在说什么胡话?脑子也没再受伤怎么还傻了?”
说完段栩然不等他回答,又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嗓音凑上去问:“我们怎么会在医院啊?是不是有人骗你来的?我们得快点离开这儿……你忘了那个小孩儿的事了?!”
见穆宵依旧傻乎乎地望着自己,段栩然索性自己动手扯掉身上那些古里古怪的仪器,下了床就要拉着穆宵往外跑。
“等……等等,鞋……”
穆宵大脑一片混乱,解释的字一个也想不起来,倒是先注意到少年踩在地上的赤脚。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快走快走,趁没有人发现……”
穆宵一把将段栩然打横抱起,说:“这样更快。”
段栩然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心跳得像擂鼓。
怎么回事?
小渊今天为什么怪怪的……好像化掉的营养膏,黏糊糊的。
“将军,段先生情况如何?我过来……”
马医生一边推门走进来一边说着话,迎面撞上了抱在一起的两人。
马医生:“……”
怀中的段栩然在看到对方时,非常明显地哆嗦了一下。
穆宵察觉到了,冷声对马医生说:“出去。”
马医生:“……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
说完立定转身,跑得像在逃命。
穆宵低头看向段栩然,把他抱紧了一点,轻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段栩然两手死死地抓住穆宵衣领,唇色发白,额头沁出冷汗。
“小……小渊,他是谁?我、我们得快逃……快逃……”
“……”
半个小时后。
穆宵看着床上服下镇定剂后重新陷入昏睡的段栩然,眉宇间拢着深重的郁色。
段栩然失忆了。
但又不是完全的失忆。
准确地说,他的记忆发生了部分倒退,退回到在两人阿尔法捡垃圾度日的时候,所以才会把穆宵叫做“小渊”。
“为什么会这样?”穆宵问,“他的大脑并没有受伤。”
马医生神色凝重,查看完所有的检测结果后说:“有一种可能,病人曾受到过严重的刺激,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强行篡改了一些记忆。”
穆宵连呼吸都带着痛觉。
“那现在该如何?”
马医生说:“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似乎很害怕医院的环境,甚至害怕医生和医疗仪器。”
刚才他想要给段栩然做进一步的检查,少年表现得十分恐惧和抗拒,缩在穆宵怀里,把嘴唇都咬出了血。?“但我们现在无法知道刺激段先生的到底是什么,是对生命危在旦夕的恐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所以也无法从心理角度进行治疗。”马医生解释道。
“我建议,遵循他如今的记忆规则,先带他回现在熟悉的环境中去。病人如果留在这里,可能会加深应激和混乱程度。”-
段栩然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长到他在睡梦中都隐隐觉得不耐烦,好像惦记着某件事,着急要醒过来。
终于,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唤他“然然”。
那人说,醒醒,我们到家了。
段栩然迫不及待地睁开眼。
他可能真的睡过头了,手脚都发软,感觉站也站不住。
不过还好他也不用依靠自己站着。
他趴在一个宽阔的肩背上,男人微微偏过头,露出笔直高挺的鼻梁。
“然然,到家了,”男人声音温柔,“回家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