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放去了哪里?
赵放很久没有这么狼狈,刚出生算命的说他身有反骨,父母无法管教,迟早会为赵家带来大祸。
因此幼年时他受赵阁直接管束,赵阁抚养孩子的方式很简单,你做错了,那就惩罚,罚到你再也不敢为止。
而赵放有一套与生俱来的对错标准,他极度偏执,甚至为了不向赵阁低头,自己给自己制定了一套惩罚,自己惩罚自己。
直到赵放初中住校,宿管老师发现他有自残倾向找学校多次汇报,监管人由赵阁变成了他的父亲武悦。
少年站在一个六七米高的水箱内部,四周光滑,水位线在他的膝盖上方,他右手骨折的伤口再度裂开,被铁棍打倒的后脑疼痛难忍。
他仰头看着水箱顶部的圆形铁盖,目睹着微弱的光从缝隙处渗透。
如果他是苍蝇、是蚊子、是蜜蜂就好了,他就能从缝隙处飞出去,可他是人,是人就会被困,赵放嘲讽的笑了笑,因干裂渗血的嘴唇在舔舐后变得鲜艳。
他蹲下身体,如野兽般休憩,直到激烈而响亮的雨声如交响乐演奏的开始。水柱蜿蜒而下,汇聚扩张,水位线一路往上,短短几分钟就从膝盖蔓延至少年的大腿根部。
他在等待,专注等待,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游上去,掀开盖子的生还机会。
他扯开右手石膏,放任石膏与白色碎块沉入水中,外面的暴雨不停,水箱内水位线不断上涨,一只麻雀被雨水浸湿,跌跌撞撞飞上了屋顶,它坠落在圆形盖子上,用那只漆黑的眼注视着盖子边缘。
那有一枚锁,差不多是半个麻雀大小,将盖子与水箱连在一起,任凭暴雨击打,锁纹丝不动。
杜安在找一把钥匙,赵闵芝出门前告诉他家里大门的另一把备用钥匙在鞋柜的抽屉。
鞋柜有三个抽屉,杜安一一拉开,里面有不少杂物,五号电池、蓝色鞋套、甚至还有外卖留下的一次性筷子。
杜安在最后一个抽屉里发现了钥匙,有大有小,他对着门锁插拔一会,很快将正确的大门钥匙找到。
合上抽屉,鞋柜与墙壁的缝隙处有东西掉了下来,杜安弯腰去看,发现是一本皮质外壳的电话本,摊在地上,薄薄的纸张中央恰好写着赵放的电话号码。
回忆起那个不详的梦,杜安掏出手机,鬼使神差般就着号码打了过去。
第一次没有打通,第二次,第三次,正当杜安想要放弃时,电话拨了回来。
对面同时传来两道声音,一男一女。
“您好,这里是本市派出所。”
“小崔你联系上死者家属了吗?”
第6章 崔莺
崔莺讨厌下雨,她讨厌潮湿的空气与交头接耳的雨声。
她看见过有妻有子的男人,冒着大雨去巷子里找衣着清凉的妓女,武悦是她的师父用权威让她闭嘴,崔莺只好守口如瓶,在殉情事件爆发后,她这个从警校刚刚毕业的实习生被迫蒙上了晦气的暗喻。
似乎众人笃定,下一个当她师父的人也会面临不幸。
崔莹讨厌下雨,而现在教导她的老警察经常要她在下雨的时候开车巡逻。
“你要坚守在每一个不寻常的日子。”
崔莺觉得是他胡扯,但依旧只能乖乖出发,去拿车钥匙的途中,她看见了白色板子上死者孙缺三的照片,这是她协助办理的第一个案子,而目前有的线索却少的可怜。
拥挤办公室中突然响起了刺耳的手机铃声,一阵又一阵像是打电话的人要永不罢休,她环顾四周,终于在死者遗物保管箱内发现了响个不停的手机,俯身去取,看见手机显示屏上的一串未接来电,隔着塑料袋子回拨回去,正巧碰上了老警察过来。
两人声音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