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自己卑鄙无耻,硬生生扯断阿姐与那厮的幸福。
他曾迷茫过,他被她养大,护大,也曾真正将她当作他的阿姐。
也许看着阿姐嫁给喜欢的男子,为她送上十里红妆,用自己手中权势保护她不受夫家所欺,才是最好的选择。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
可是他控制不了,阿姐是他的光。看着阿姐牵起他人的手,他心在滴血,骨头在融化,五脏六腑被腐蚀,浑身疼痛到连头发丝都在颤抖卷曲。
他似乎是溺入海水的人,他想杀了所有觊觎她的人,让她的世界只剩下他。万幸上天垂怜,她失去了记忆,住进了他为她建造的城。
她的身边,如今只有他。
就这样吧,就这样一直下去。
曾经他走过那么多苦难,躲在黑暗之中。求上天,继续垂怜他吧。
他太清楚,他想要的不是皇位,不是江山或是复仇,他只想要阿姐。
“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
只要阿姐,只此而已,不贪心吧。
随着孩童们声音渐渐远去,宋衍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却见沈遥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他心底一颤,呼吸骤停,立刻起身远离,白帕子随之沉到地上。
宋衍细细观察,见她眼睛里带着醉意,迷茫,看着他眨了眨眼,很快又再次闭上。
他终于呼出一口气,血液也重新流淌起来,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还好,她醉了,没意识到发生了何事。
……
院中广玉兰开得正盛,阳光明媚,几个洒扫的仆妇纷纷聚集在一起。
“你们发现了吗?今日时爷心情可好了。”
“诶哟!可不是,我今儿端早膳入书房时,不小心脚底一滑,碗碎了不说,还将粥弄到爷身上。我那时以为自己完了,结果爷只是擦了擦,就笑着叫我退下了。”
“真假的?爷平日洁癖可严重了。”
“自然是真,关键是,爷往日的笑虽然温柔吧,却淡漠得很,可今日竟然露了牙齿,我一数,整整露了八颗牙。”
众人皆惊,满脸怪异地往房门紧闭的书房一瞥,又忽而见到不远处南风走来。
“走了走了,夫人那边的早膳还未准备呢。”
“诶,不着急,夫人昨夜喝醉了,平日便起得晚,今儿怕是会更晚。”
南风敲开书房门,入内后将手中奏章给坐在书案前的宋衍递过去。
宋衍打开后,又将其递回给南风,“不是让你将前些时日,江南水患的奏章拿来么?”
“啊?”南风接过后,在宋衍准许下翻开,没想到是上奏皇帝选秀的奏章。
他惊得猛然跪下,低着头止不住微抖,“陛下恕罪,是属下疏忽,拿错了奏章!请陛下赐罪!”
宋衍拍了拍他的肩,却见南风抖得更加厉害,似乎那掌风犹如泰山压顶。
他无奈,低头一笑,“行了,怕什么?重新去宫里拿便是。”
南风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心底更是害怕恐慌,凉意擞住全身,满是震惊,“……是。”
他又看了看手中这份奏章,未曾被批阅过,“那陛下,这份?”
宋衍蹙眉,手指捏着下巴稍一思索,“宫里不是养了些狗,把这奏章丢去狗窝。”
“是。”南风虽然惊异,却也发现皇帝陛下是心情格外舒畅,便也跟着放松下来,领命后往外而去。
待门关上,宋衍垂眸又摸了摸自己的唇。
虽然昨夜隔着巾帕,可那股火一般的燥意还在心底燃着,迟迟不灭,竟兴奋到彻夜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