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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子就暴露了。云崇青乐道:“原来你也是家里最穷的。”

苗晖闻言,不由发笑,大方道:“我一样,至今不知府里账上到底有多少能挪的银钱。吃喝家里,每月十两银的份例用不完就拿来买书,有额外花销双手一捧向媳妇讨。”

下午,钱坪来翰林院。三人一道去了大学士书室。钱坪也没想到他们会有编蒙童《汇思》的打算,开始还有些不太明白。在他看,思,聚神想矣,是极具深度极需专注的行为,但听完三人解说,茅塞顿开。

“优教于学,塑人性矣。知善恶,是非了然。”云崇青不推崇一切向善:“行事上做不到以德报怨,但也该恩怨分明。人人如此,世还浊否?”

钱坪脑中都有了盛世太平的景象,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往来知礼,亲疏有度。有些激动,人已坐不住了。

“好好,你们想得好!人之初,性本善。恶根生,在之后。开蒙受教,循循然善诱,博文约礼,思而后行。人人如此,何愁安平?我现在就回去上书皇上。既向民间征集,就要考究真实。《汇思》编撰,不能急,要慢慢来。”

三人拱礼:“学生明白。”

送钱老离开后,云崇青就取了一本民间杂谈来看,只才翻两页思绪就回到了之前与明朗、金俊的言谈。朗家…会与南泞陈家私盐案有关吗?大盐枭陈昱之十万金嫁女。女子嫁妆,若女丧,娘家有权追回。

朗羡对愈舒一脉无愧疚,是因陈昱之将十万金做女嫁妆计,而非双手奉予朗家吗?此行可说是一种防范,防朗家同谢家那般,拿银不办事吗?

只是有谢家不作为在前,陈昱之为何还趋向大士族?盐运司…走不通吗?

云崇青敛目,直觉这里事不少。

如他这般思虑的,还有大理寺卿沈益和左都御史冯威。今日午后,冯威去到大理寺,不过三刻,沈益再次提审朗羡。

“据你所言,陈溪娘在时,朗家从未动过其嫁妆,更未向她索要过银钱。那为何于她不幸葬身骆轴崖后,你等就动用了?本官见识过的大士族,可没这般作为的。”

被关了半月的朗羡,早已不见了当初的矜贵奢华,发灰白油腻,面皮松弛胡子拉碴,就连身披的黑狐大氅都少了光泽。佝偻着腰背,一身的颓丧暮气。干裂的唇口,动了动,许久才发声。

“大人,朗家无亏待陈氏。陈家淘私盐被查,陈溪娘得知,就逼迫朗家搭救。可朗家家风正气,世代行事清明,何曾下作过?陈家贩卖私盐,证据确凿啊…她陈溪娘身为朗家妇,是分毫没为朗家想。逼迫不成,就大闹,甚至以腹中胎作威胁……”

这些话,沈益已经听够了,看着堂下每每言此都有愤慨的朗羡,眼里流过不屑:“本官问的是,你朗家家风正气,为何在陈溪娘死后,大动其嫁妆?”

话被打断,朗羡静默几息,声小了两分回到:“陈溪娘的嫁妆,是刁谢氏许给朗家的。”

“你提到的刁谢氏,可是陈溪娘之母谢雨娘的嫡长姐,谢韵南?”沈益再问。

朗羡点首:“是,就是那位嫁到兰凌刁氏的谢家女。”

倒有几分心机。他不会以为死无对证,就能将这疑点糊弄过去吧?沈益冷嗤。

“谢韵南深受兰凌刁氏家风影响,行止正派,她为何要将陈溪娘十五万金的嫁妆许予朗家?她不知陈溪娘的嫁妆,乃陈家贩卖私盐所得的不当财吗?还是你朗家不知那嫁妆来路不正?”

厉声之下,朗羡辩道:“陈溪娘死后,我…我伤心欲绝,一时疏忽了后宅,让一些恶仆欺了韶音和溪娘留下的家下人。谢韵南来访,以为朗家亏待韶音,才才才做主许了溪娘的嫁妆。那时,也恰逢朗家困顿,朗家…朗家这才动用了溪娘的嫁妆,想着以后再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