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豫王其实也就只这一条路可走,他如今失了洪铮,眼下正缺一位能接下那枚兵符的将领。
先前之所以没有来拉拢薛鸷,其一是他不大信任这个人,其二便是眼下要将他从蒲党手上解救出来,恐怕不大容易。
但沈琅这一手,直接逼得蒲党不得不将薛鸷从牢狱中放出来,这也算间接地推了豫王一把。
襄阳离东都太近了,即便他们眼下立时就乘着马车逃往南边,也无法逃出生天。别无他法,只有迎战。
一切已是箭在弦上,豫王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了。
“若殿下有意,楫舟愿为薛鸷作保,他若三心二意,有不忠于殿下之念,殿下先杀了楫舟谢罪。”
*
戌时四刻。
安平侯蒲氏急急带人冲进牢狱,做小伏低地将薛鸷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
狱外,战甲、兵器,全已备好。
“陛下太后早知将军是受了冤枉的,只是陛下到底年幼,轻信了奸人谗言,还望薛将军不计前嫌,”安平侯便走便道,“这是陛下赐的印绶,将军也拿着。”
“兵呢?”薛鸷皱眉,“要我一个人去打么?”
安平侯愣了愣,而后道:“府衙大堂那里还在商议,我领将军过去等候。”
大宁的兵力分散,眼下除去豫王手上的那一万多人,有三成兵力被苏党握着,另七成则在蒲党手里。
薛鸷到时,那公堂上正吵得不可开交,两党只恨不得将自己手里的兵都握住了不放,谁都不想多出一兵一卒。
最终还是上首的太后一拍桌案:“够了!”
“一个个的,都慌什么!”
堂上总算安静了下来。
“依哀家看来,眼下只需拨出一万五千的兵力,让那个姓薛的领兵去迎敌,若能撑得住一月两月的,能保圣驾无虞,也就够了。”
安平侯闻言挤了上前,轻轻咳嗽一声:“陛下、太后,薛将军到了。”
不等太后开口,后首的薛鸷忽然轻笑一声:“太后好筹划,那么我就活该带着那一万兵马去送死么?”
太后静默了一瞬,随后道:“你若能守住,等皇帝到了金陵,自然还有援军。”
“你们这些权势滔天的人物,到时候自然还有其他话可说,”薛鸷道,“我要三万兵马,最少。”
“放肆!”蒲太后喝道,“什么时候由得到你做主了,你若不肯,就是阶下囚,哀家现下就可以命人将你处决了。”
薛鸷头一歪,用手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脖颈:“好啊,你叫他们来砍。”
他知道眼下这些人不敢对他动手,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拉了这些大人物们做垫背,他也不算很亏。
正当堂上僵持不下时,忽然有人想起了燕昭来:“豫王殿下哪里去了?”
“洪将军辞世,他手里眼下也该还剩几万兵马才是。何况照理……那些兵若是还留守在东都城内,东都城何至于一攻就破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又将矛头转移到了豫王身上。
太后面色微变,吩咐身侧那太监:“快去宣豫王来。”
“回太后,方才一早就宣过了,殿下不知哪里去了,并不在住所里。”
太后睨了眼人群中的薛鸷,他们日后还要留兵守卫新都,他一张口就要三万兵马,她自然是不能同意的。
可眼下那鞑虏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杀进来了,襄阳城岌岌可危,派兵前去迎敌才是当务之急。
她正是踌躇不定,忽地便听见那些官吏之中有人慌乱地喊道:“外头怎么有兵?”
“哪来的兵?”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些将士便手持弓箭,将这方公堂团团围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