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抱月楼后, 薛鸷干脆就在抱月楼对面的墙根底下干坐了两日。
这样一个手长脚长的年轻汉子,身上挂着一件半烂的薄衫,头上脸上又是一层干涸的血迹, 往那干干净净的墙根底下一戳, 着实是很扎眼, 惹得过路的人都频频回头张望。
期间金凤儿还故意叫堂倌把用过的脏水泼到他脚边, 可这人却依旧连头也不抬。
他忍不住, 还是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走到薛鸷身前, 低头叫他:“喂……”
“你快走吧,你再这样坐在这儿, 别人还以为是我们抱月楼仗势欺人,都不敢到我们门前来了,影响我们做生意。”
薛鸷一抬眼, 金凤儿便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
这人面上的血污已经干成了红褐色, 一双眼睛里边全是红血丝。
金凤儿小小声地对他说:“……大爷,你说你好好地回去天武寨里, 舒舒服服地做个大王不好吗?非得在这儿……”丢人现眼的。
后一个词金凤儿没敢说, 怕这个人突然发疯站起来打他。
薛鸷终于开口, 却是答非所问:“他身上的热退了么?”
“……”
金凤儿显得有些无奈:“刚退下去了。”
“你真不走?”他又问, “妈说你再不走的话, 就真的叫我去府衙举发你了。”
薛鸷又不说话了。
第三日清晨, 豫王的马车再一次停在了抱月楼前。
下车时有人附耳对他说了句什么, 他的目光便轻轻地往后一落,扫了坐在墙根底下的薛鸷一眼。
金凤儿出来迎请时, 听见豫王问:“他坐那儿有多久了?”
金凤儿小声道:“有三天了。”
他顿了顿,又说:“哥儿这两日病了,不大理事。”
“好好的怎么又病了?”
金凤儿一边答, 一边跟着他上楼:“想是早晚穿得薄了些,今晨起来已大好了,没什么大妨碍。”
豫王到的时候,沈琅正在卧房里翻看着几本账册,听见了脚步声他才回头,刚要行礼,豫王却伸手在他肩上轻轻一按:“免礼。”
“不是说身子才好,急着看这些做什么?”
“这两日落下了,”沈琅说,“再拖着不看,我心里不舒服。”
“怎么不开窗?”
“前两日我病着,妈不让开,说怕我又犯头疼,”沈琅放下账册,吩咐金凤儿,“去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金凤儿有些为难:“今日风大……”
沈琅似乎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出了什么,于是道:“开窗。”
金凤儿只好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把桌案前的那扇菱花窗打开了,外边并没有什么风,沈琅的目光落下去,恰好和骤然抬眼的薛鸷对上了视线。
“我才想问你,”豫王说,“那个人,你还没摆平?”
沈琅的眼中露出了几分隐约的惊诧。
“他在对面墙根底下坐了三日,你不知道么?”
沈琅转头看向金凤儿,后者连忙低头,小声道:“妈不让我和你说……”
顿了顿,他才又道:“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坐在那儿,也不怕别人看他,我见他这三日连水都没喝过一口,谁劝都不走。”
“疯子。”沈琅说。
底下的薛鸷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口型,眸光微动。
“别管他。”沈琅冷淡地说,“他愿意渴死饿死,是他的事。”
豫王笑了笑,忽然说:“他看上去不大像是普通人。”
沈琅顿了顿,随口道:“地痞流氓罢了,殿下不必将他放在心上。”
豫王在他侧手边落座:“是么?你若不方便动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