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亦蕴有畏惧轻颤:“可是又来搜捕?”
小仆放低声嗓,近乎气音:“娘子休要出声,官军寻至门口了。”
那女声蓦然闭口。
不想此时又鸣一阵婴啼,透过顶瓦响彻半空,女声忙乱低哄,隔着一道门,李小六亦能想象其惊慌失措情态。
“莫哭,乖,莫哭——”
待婴儿止了啼哭,已然过去半晌,李小六方再次扣响门扉。
她轻声细语:“温娘子,我不是官军。”
里面显然狐疑,仍不出声。
李小六续道:“娘子可认得小裴郎君,裴行俨?我是他的朋友。”
里间女声略扬,总算作出回应:“妾不识,小娘子登错了门。”
“我来寻他的弟弟。”李小六抬高音调,“娘子难道要带着小郎君担惊受怕躲藏一生么?”
女子缄默。
半晌后答:“小娘子,妾乃良家妇人,并不识甚么裴行俨。”
“娘子不用瞒我,裴小郎君与我乃多年故旧,我是为了他的弟弟,真心来与娘子商议。”恐她不信,李小六加重语气,“假使娘子疑虑,我在此向娘子发誓。”
语竟,里间陷入长久沉寂,无一丝言语足步动静,将近落针可闻。
李小六耐心等待,明白女子心底犹疑未决,放眼环顾院中,黄鹂振翅啼啭,栖息的几株绿柳葱翠欲滴,她便动手以长条编织秋千,用以消磨时间。
忽地,门闩窸窣,似乎有人启扉。
随即暴起一阵大步流星的踏跨声,震动地面。
“何人?”是一男子。
温氏怯答:“阿兄,门外无人,不过是我欲散散心。”
是女子兄长。
“活计未完你便去散心?”男人厉声大喝,“全家衣物浆洗过了?屋中收拾罢了?”
“……未曾,妹妹即刻便去。”温氏噤若寒蝉。
“我收留你与这天煞孤星已是莫大仁慈,还不思报恩,整日便知怠惰。”男子应是将双目转瞋婴孩,害得婴儿悚然一惊,放声大哭。
“这小孤星兀自吵闹,若非还指着留他向裴家人要些钱财,我早晚将你们母子俩扫地出门,自生自灭罢了。”
“阿兄莫吓着孩子。”
男子陡然提声:“吓着?他还惧我恐吓?这天煞孤星克死他爹他兄全族,又想来克死我不成?”
此语似触及温氏不可侵犯的界限,素性懦弱的女子为母则刚,心一横,当即反驳:“阿兄这是甚么话?孩子无辜,父辈枉死,与他又有何干系?”
“你还敢顶嘴!”
男子恼羞成怒,气急之下似大跨步奔来,身边物什哐啷坠了一地。
一阵掌风袭来,温氏闭目,忽而,那掌风并未如意想中落至脸颊,身子教人往旁用力推去,险些栽倒。
“咝——”耳旁传来女孩吃痛的抽气声。
她诧异地睁开眼,目帘中女孩靠墙蹲坐在地,脆嫩面颊上凭空多了一道赤红的巴掌印,莹白肌肤上愈发触目惊心。
身后,一扇门大喇喇推开,于风中哗啦摇晃。
温氏回神,连忙曲身挽袖搀扶,将她自地上挽起:“小娘子无事罢?”
李小六捂着脸颊,先安慰她:“娘子未受惊罢?”
温氏喉头哽咽,秀目瞪向呆愣一旁的始作俑者,男子自知伤错了人,气焰先消了三分,又恐追究自己,一语不发,悄然转身扬长而去。
“小娘子莫动——”倏尔,温氏发觉扶住她后脑的掌心传出温热,低首视去,顿而慌张。
刺痛嗡地放大,顷刻占据整部脑际,李小六方意识到脑袋结结实实磕中了墙,血流正从伤处往外冒,她眼泛金星,头一歪,晕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