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25 / 32)

窥。

是长孙无忌。

呼吸骤紧,她慌忙收起目光,退回身子往木橱深处缩。

“我望见你了。”长孙无忌无奈而笑,“莫躲了。”

橱里不吭声。

“为何躲我?”

“我得罪了长孙郎君,不敢面对郎君。”沉默少顷,李惜愿实话实说。

长孙无忌嗓音似乎含笑:“何事得罪了我,我怎不知我被得罪?”

李惜愿硬下头皮,答:“我把你送我的紫檀兔毫赠给了褚老师,我想我要是长孙郎君的话,礼物转赠给别人,我也会生气的。”

“所以——”她心一横,隔着门板问他,“长孙郎君还生气吗?”

“惟你先出来,我方能答你。”

“当真?”

“千真万确。”

李惜愿犹豫地抬手推门,两脚跨出木橱,眸睑掀起,瞥向他。

“所以郎君的回答是……”

“是此物。”

她低首瞧去,手中多了一支崭新的兔毫笔。

与原先的一模一样。

“那名耍猾的店家说了谎,世上从未有独一无二的毫笔。”长孙无忌倾身视她,“却有独一无二的李六娘。”

李惜愿摸了摸笔身,光滑细腻的纹理泛出檀木清香。

“辅机哥哥这回为何不刻我名字了?”她终于扬起了笑脸。

“方便你再次赠人。”

李惜愿紧紧攥住毫笔,将它抱入了怀中,郑重地抬起脑袋:“我不会再赠予他人了。我会将你的礼物永远珍藏,时时刻刻携在身边,最后还要跟我埋在一……”

长孙无忌沉下面色:“不可胡言。”

“总之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李惜愿改口。

“油口滑舌倒是在行,不像是临阵怯场之人。”他的目光深深地穿过来,仿佛将她看透。

李惜愿怔住,骤而不知所措。

她的面色青白了一瞬,长孙无忌了然淡笑:“是生怕辜负二郎厚望?还是畏惧输于对方?”

“都有。”李惜愿讪讪,“我惧怕若是没打好,突厥使臣会嘲笑我,大家也会不再信任我。”

“那你便永远躲在此地么?”

李惜愿再愣住,答:“……我只是想逃避。”

“然而你终究要出去,再拖延不过是早晚,既然迟早要面对众人,为何不是此刻?”

她泄气地一屁股坐下:“你……让我再想想,我还未做好准备。”

语未竟,忽鼓声大作,铿然迸响,是即将开赛的前奏。

“我不会催促六娘。”长孙无忌道。

“辅机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胆小如鼠的人?”李惜愿双腿踡坐,苦恼地将下巴支于手心。

他缓缓摇首:“孰人皆有胆怯时刻,更遑论将在君臣注视下迎战强敌,纵是我亦难免心生退意。”

“真的么?”她睁大瞳眸。

他笑了一笑:“可惜我无六娘这个机会。世上也无几人能有此机会。能在稠攘人群前展现自己,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六娘却坐视良机不愿把握,我为之深感惋惜。”

“可我害怕自己的表现不符合大家期待。”

“六娘不上场,大家确然不会知晓六娘表现。”长孙无忌视着她,“可六娘自幼习练击鞠,苦心钻研,便这般永远暗于人后,永无表现之日么?”

李惜愿思索良久,眼神逐渐坚定。

“辅机哥哥言之有理,我若不出去,诚然能避免嘲笑。”她道,又像是对自己说,“但我不可能永远不表现在人前,我不是懦夫,我是独一无二的李小六。”

她下定决心,整理装束,挽起鬓发,提裙朝门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