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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中,来寻褚遂良商议政令。

褚遂良应是,取过一旁搁放之笔,蘸墨挥毫。

长孙无忌无意视去,缄口一瞬,眉梢缓缓蹙起。

少顷,他问:“遂良此笔应是兔毫罢?”

褚遂良笑指一旁装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实则没入恐慌的李惜愿:“此为六娘所赠,紫檀笔身,毫锋确是孤品。”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视她一眼。

李惜愿手心冒汗,扒过砚台,磨磨蹭蹭研墨。

他略颔首向褚遂良告辞,一言不发出门。

第35章 第三十五话“照旧不擅长说谎。”……

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李惜愿自凳上竖起,惶恐感似鼓槌从下至上咣咣敲击心口,失去辅机老师的不安前所未有放大,蒙住她的感官。

她立即推开矮案,追出门去。

季夏时节,游廊处处拂漾茉莉清香,李惜愿撒开腿飞奔,赶在玄青绸袍的背后停下。

“辅机哥……长孙郎君,等等——”她自度失去了资格,不敢再喊哥哥了。

男人听见她的声音,缓缓停下脚步,却未旋身。

“公主有何贵干?”冷冰冰的语调自喉中挤出,顿令李惜愿如坠寒窟。

他不再唤自己小六了。甚至连六娘也吝啬了。

她失落地想道。

她揪紧袖底,强打精神,嗓音因底气不足而细若蚊蝇,非良好听力不足以聆清:“郎君错怪我了……我有两支一模一样的笔,赠予褚老师的是另一支,您的那支……我都舍不得取出来使用。”

谎言着实拙劣,不过是她为了挽回而匆促冒出的借口。

是故语竟,她惭愧地垂低了视线,不敢再察他神色。

夏风吹送,衣袂翻卷,她闻见一阵浅淡的熏香。

长孙无忌终于回过了身。

正当李惜愿心中暗喜,以为他选择了相信,冷不丁下一句出言却似一盆凉水,将这欢喜浇作荒唐。

“照旧不擅长说谎。”长孙无忌负手哂笑,“赠予你的那支,在下于笔尾刻了一个六。莫非遂良会在其笔上刻你的名字?”

“……”她以为那是生产批号。

李惜愿埋低脑袋默然无语,停滞的瞳珠分毫不敢转动,生怕余光不慎散逸时,不经意瞥见他愠怒的面容。

双方无话,须臾后,他道一声:“在下告辞。”

足步声于尽头远去,惟留她一人于空荡荡长廊发怔,小小的身影嵌在原地,屋檐边鸟雀扑棱棱飞起.

之后数日,李小六皆不敢在书房出没。

她愈思愈后悔,为弥补错误,她找到长孙知非,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后背。

“嫂嫂,你哥哥有甚么喜爱之物?”

“有何事么?”

“嫂嫂不要问。”李小六懊恼地抱住脑袋,“我又得罪他了。”

长孙知非知悉含笑:“哥哥喜怒不形于色,不说话未必是生气。况且,他并无喜爱之物。”

无欲无求之人最难办了!李惜愿悻悻然地想。

她发愁哪里能减少与长孙无忌直面遇上的可能性,许敬宗刚好雪中送炭。

“家母唤我请六娘为一屏风作画,事成两筐青团,不知六娘可愿意?”

正中李小六下怀:“愿意愿意!”

许敬宗随即示意家仆抬来一架足有半间正厅那么大的屏风,卸下力时,李小六分明感觉到地面尘埃震了两震。

“这般大?”她萌生了退堂鼓。

“三筐。”

“成交!”

不为青团,只为长孙无忌不齿许敬宗为人,惟这位身边,能不用担心遇上仇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