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宽慰道,“王爷只是进宫商议军务,很快就会回府了。”
陈宴秋对来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来福这话说得倒也不假,陈宴秋又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了王府的马车急急地驶回。
还不等马车停稳,陈宴秋就迎了上去:“夫君!”
他朝荀淮伸出手:“夫君,怎么样?没事吧……”
荀淮没回答陈宴秋的问题,而是扶着他的手下车,摸着陈宴秋冻得冰凉的掌心问:“外头凉,怎么不在府里等?”
陈宴秋对荀淮摇摇头:“我睡不着。”
春日的天气是有些反复无常。荀淮把陈宴秋拉回屋里,叫人灌了汤婆子来放进陈宴秋怀里,让他捂着。
陈宴秋心里却焦急别的事情。
他问:“夫君,现在怎么办?凉州到底怎么样了……”
他知道,依荀淮的性子,国家遭侵,他不可能束手旁观。
果然,荀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对陈宴秋轻轻道:“宴秋,我要带兵支援,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虽说早有准备,可陈宴秋的眼眶还是蓦地红了。
“……那你要去多久?”心里涌上密密麻麻的酸胀感,他忍着眼泪,轻轻去扯荀淮的袖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战场瞬息万变,我五日后就走。”荀淮知道陈宴秋难过,但是眼下这等情况容不得他多想,“霖阳和来福都会被我留下,他们会保护你的。”
“我能去吗?”陈宴秋突然道,“夫君,我能陪着你去吗……”
“我、我虽然现在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怕被荀淮拒绝,陈宴秋观察着荀淮的表情,说话跟倒豆子一样快,“我也不怕受伤,不怕吃苦,我什么都能做……”
荀淮却捂住陈宴秋的嘴,对他摇摇头。
陈宴秋一下子哽住,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想哭,可他现在敏锐地感觉道,自己现在不能在荀淮面前流眼泪。
陈宴秋死死咬住自己的唇。
荀淮把陈宴秋抱在怀里,安抚着自己尚未及冠的小王妃:“宴秋,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受伤了怎么办?”
“况且,”荀淮补充,“若是被敌军知晓了,你的安危我不能随时保证。家眷随军,将士们也难免有怨言,你说是不是?”
荀淮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陈宴秋明白荀淮说的话,可心里依旧难过。
他还是点了点头。
委屈、担忧、恐慌,诸多情绪不由分说地涌上来,将他淹没。
陈宴秋就快要溺死在海里。
他把头埋进荀淮的胸前,沉默了好一会儿。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歇斯底里的挽留却在暖黄色的烛光里不断蔓延,掀起一层又一程的涟漪,在心里一圈圈荡开。
突然,陈宴秋去抓荀淮现在都还需要针灸的左手,声音闷闷的:“夫君,你身体不好,生病了怎么办?受伤了怎么办?”
像是已经想好了说辞一般,荀淮立刻答道:“没事,老赵叔会跟着我去的,他是多年的老军医了,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陈宴秋不信。
说实话,陈宴秋出生在和平的国度,对战争只有那些书本上冷漠的数字,没什么概念。
但是他在梦里亲眼见过荀淮的死。
死亡总是被人讳莫如深,显得沉重无比。但是当它真正降临的时候,却又显得那么轻浮、那么理所应当。
那时候的荀淮只是在他怀里抖着,眼睛一闭,便凉了身子断了气。
一直到现在,陈宴秋都没有想明白,那到底是梦境,还是世界对他的一种警示?一种提醒?
他实在是害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