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起来。言辞极具侮辱性,通过他不会做饭这件事,否定了他的能力乃至人格。
席玉麟叫道:“你出去——你出去,行不行?我自己来!”
他炒了一盘腊肉菜薹、一盘豌豆尖,霍眉尝了几口,虽然不好吃,但也不难吃,遂默不吭声了。席玉麟郑重其事地表示:“这几天都由我来做饭。”
他想,要是把饭做好吃了,以后就算没工资,还是可以伺候她嘛!她也不至于说走就走啊。
下午没有事,霍眉其实急着把豆瓣酱做出来,然而不舍得在席玉麟在家时窝在厨房里不出来。两人坐在沙发上——霍眉坐在他怀里,他把下巴搁在她脑袋上,她说“翻”,他就把手中举着的小说翻一页。
“翻。”
“我还没看完。”
“你平常看书太少了,这么慢!”
他抗议道:“我很忙嘛!”
“废话少说,翻!”
霍眉的快乐就在欺负他的这些小瞬间里膨胀起来,她等着他生气,可他就是不生气,他很爱她。翻到下一面,她看完了,知道他又没有看完,就仰起头,额头从他长出胡茬的下巴上蹭过去,痒痒的一阵。席玉麟低头看她,她就骂:“妈的,已经看这么慢了,还不专心。”
第二日他们起了个大早,叫了辆马车,去了双桂堂。此寺始建于清顺治十年,因观音殿前的金桂和银桂得名,是西南禅宗的祖庭。天气不好——重庆的天气就没好过,云层挡在半空中,总不见太阳,这寺庙的殿宇就显现出一派寂静幽深的氛围。
大山门里自然供奉关圣帝君,顺着往里走,到大雄宝殿门口,有个公共香炉。没有光线,殿中的佛像看不清楚,里头黑沉沉的一片;烟雾就在这黑幕上缱绻曼丽地往上飘。
他们一人请了三支香,对着四方拜。霍眉在心里祈愿:让我幸福吧。
一共穿过六层殿宇,来到观音殿门前,就能看到那两棵光秃秃的桂花树。虽然这两棵树很有名,不过她大老远来这一趟,为的是向佛祖许下世俗的愿望,而不是观赏桂花,不觉得有什么。顺着侧面的小神殿、僧舍一路悠转回去,经过一座石桥,下边幽绿的池水里有鲤鱼。
她在水上照镜子,鱼在水下往来穿梭,水面倒总是平的。
席玉麟看了几遍天,“是不是要下雨了?早点回去吧。”
“我美吗?”
“美。”
“是我美还是周璇美?”
他被噎了一下,心想那肯定还是周璇美,不过现在的席玉麟不可同日而语,是个高情商的人了。他先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霍眉,又看了看水面,才说:“你更美。”
霍眉笑了笑,把脚边一颗小石子踢进池里,激起阵阵涟漪,她的倒影就看不清了。她知道自己没有周璇美,然而席玉麟愿意讨她欢心,还是让她很高兴。就像在香港时一样,在那里,她又比美丽更称手的武器,所以美不美没关系;现在,她又有了比美丽更难得的馈赠,所以美不美还是没关系。
她真的很幸运。
过会儿,果然下雨了。两人还在马车里,就听见雨滴敲在油布上的声音,接二连三、迅捷密集,这个狭窄、黑暗的车厢就像个安稳的小巢穴,在潮气中,他还能闻到她头发的香气。
霍眉倚在他肩上,问:“待会儿下车了怎么办?”
“就几步路,跑回去呗。”
“我这鞋子很贵呢,五十多块。”霍眉把脚上藕色缎子夹金线的弓鞋取下来,“大庭广众下,我就穿个袜子?”
“那你穿上。”席玉麟说完,探出上半身向车夫付款。霍眉还兀自叨叨着:“泡了水,鞋底会分层哎,我自己也能缝回去。”她想了想,还是穿回去了,毕竟现在正过着一种很理想的新生活,那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