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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快滚。林杰张了张嘴,最终选择沉默,上了三楼。老太太不认得霍眉,可还认得他呢。霍眉是外边来的,他是打小长在这儿的。

从房里出来,一路下楼,他就一路环顾:墙上的全家福,是他拍的;满屋子的绿植,是他精心养的;屋子的中央空调,为他装的。本来山中就凉快,但他是个胖子,坐那儿不动也疯狂冒汗。何炳翀就大手一挥:我们家做什么的?装个空调还不简单吗?

现在他不管家了,家中一切如常,没出乱子,想也知道是谁在管家。真是个能干女人,再没见过更能干的女人了。

他顺着山路走到坐缆车的地方,霍眉就在那里,旗袍的尾摆在风中抖动。

她从未把任何人划到“坏人”这个范畴里,裘贵华也不是,范章骅也不是,何炳堃也不是,只是各有各的贱。由于道德底线低,她能轻而易举地理解每个人的动机。道德底线具体有多低呢?如果乔太太愿意让她参与走私烟粉的生意,她会欣然接受的,即使烟粉曾让她吃过苦头、还害死了她的朋友。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所以林杰认为何炳堃更有前途、因此背叛了前主人,这简直不叫个事。

“在那边不困难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匀称着呢。”

“你之前要是不给我透口风,我们也反应不过来。”

林杰淡淡地笑了,“对于你个人,我从来愿意相助。”

霍眉点点头,你当然愿意了,你爱我嘛。

很多人会浅浅喜欢她一下,喜欢她美,转头就忘了;到了爱这个程度,谁爱她,谁不爱她,她心中门儿清。因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爱上她,能爱上她的,她花过心思。詹纳斯说得很对,她就擅长这个。

既然如此,林杰留在何炳堃家里还是挺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她侧身让开,“常来看看老太太啊。”

年底前,詹纳斯的太太生了个儿子,辛老师也生了二胎。何炳堃的一个女儿出了嫁,乔太太的一个儿子娶了亲。一代一代的生命,川流不息。

霍眉想,再过几年,要不抱养一个吧。虽说亲生的她都不见得多爱,但不养白不养,家里又不差钱。

圣诞节的时候林杰又带大包小包的礼物来看了一次老太太,临走前给了霍眉一张《星岛日报》。一张,不是一份。她不动声色,只是把那折成小格子的报纸塞进荷包里,等回了屋、关上门,才展开来读。

是前天的报纸,她看过,当时只粗略地扫了几眼,没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新闻。现在将这一张细细读来,她在角落找到了被用钢笔重点圈出的小标题:重庆市立川剧院将于元旦赴港演出。

嗨,来就

来嘛,不能说因为她是个四川人,就把所有跟四川相关的消息都给她看呀。这就像乔太太特意带她去吃一次川菜一样。她心不在焉地往下瞟了一眼人员名单:镜花,秦罗衣,马奎,席玉麟,杨宝鑫

眼睛滑溜出去几寸远了,忽然顿住,猛地转回来。

席玉麟。

啊,她怔怔地想,原来是这三个字。

多年之前开玩笑说,你和席梦思是亲戚,因为她以为发“xi”这个读音的只有一个字。后来认了字,知道做姓氏的大多是“习”,就默认他叫习玉林,或者更女性化一点,习玉玲,戏子不就这样起名儿么。然而他叫席玉麟。他的师父很爱他,起了个尊贵的名字。

世上很多人可以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就共度一生,她和席玉麟什么都有过了,却不能读出他的姓名。

接下来的几天里霍眉什么工作都进行不下去了,一直在想自己该穿什么衣服,漂亮不漂亮还是次要,主要是得贵。挑来挑去,还是挑了那条钴蓝色缎面电光裙,外搭黑色貂裘。项链就不戴那条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