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审美真奇怪。
大人们呢,则钟爱去乔太太组的局。刚被介绍给乔太太的时候,她还以为乔太太是程蕙琴的朋友呢。其实程蕙琴没什么特别熟的朋友,而乔太太是社交圈的一扇大门。
她与乔太太已经有些时候没联系了。
霍眉走到电话旁,播了乔家的号码,是女佣接起来的,说太太不在家,晚点打过来。
须臾间,她又改了主意,立刻打给了乔纳斯。对面接得很快,不知是不是乔纳斯本人,广东话讲得十分纯正,说知道她的来意,约着明早八点在一家咖啡店见面。
见四下无人,霍眉强调道:“请乔纳斯先生也带一万的现金来,情况我到时候会说明。”
再等乔太太打来时,她又晾了她好一会儿。
“上午出去买东西了!你知道吗,九龙开了一家川菜馆子,你和蕙琴有时间可以去尝尝。找我什么事呀?”
“倒也没什么事,好久没见到你了。”
“嗨呀,霍老板忙嘛。我到祥宁鞋局的门口去看了好几次,生意真好,难怪成日见不到你人影。”
你要是真去过,我吃一板鞋底子。霍眉翻了个白眼,况且不见面是相互的,她懒得找乔太太,乔太太也懒得找她,结果张嘴就说成了霍老板真是大忙人一点也不念着我们。换做之前,她就该四平八稳地把这句话接好了;可现在不同,因为何炳翀那一句“我和蕙琴根本不考虑他们家的小子”,她有十足的底气,从鼻子里哼着笑了一声。
有钱,做人就是爽。
“——什么时候你愿意出来?”乔太太仿佛没听见,继续密密麻麻地说,“下个礼拜二我们去听戏,《帝女花》,先为你和蕙琴把票留着。”
第二日八点,霍眉在咖啡馆见到了乔纳斯——欧罗巴人的特征很明显,戴金丝眼镜,说英语的腔调很伦敦,总之就是精英范儿十足。她穿着当霍老板时的蓝布旗袍,挂着风云不惊的淡淡微笑搅咖啡,对自己的听力水平感到满意。
“……请现在这张保密协议上签字吧。我代为交易实际上是违规操作,倘若被上层知道了,白先生的会员身份会被开除,你我也将面临处罚。所以你需要对这件事绝对保密。”
霍眉接过他从桌上推来的协议书,最下方写的是“立誓人(画押)”几字,明白这并不是一份有法律效力的协议,而是一份三合会的契书。她怕这种民间帮会素来胜于怕官府,一时间又犹豫起来,“我的钱被家里管着,倘若家里人问起来……”
“那看你敢不敢赌了。”乔纳斯看了看表,“四十六分钟后开市,运气好,一万能静悄悄地还回去。”
她静了静,签了字,又掏出手提包里的支票簿签了一张一万的渣打银行本票,“暂且不要从银行取,会在存折上留痕。你带了一万吧?先用你的现金,倘若赚了,你的佣金就行盈余里扣;倘若亏了,再从本票里补差价……你看行不行?”
这女人不知道她自若镇定谈判的表情有多迷人,还特意往朴素打扮。乔纳斯笑了,“行。佣金是一百,若赚了,扣去一百的盈余部分我要提成百分之五。下午六点这里见。”
他提起公文包出去了。几分钟后,霍眉披上外套,戴了圆帽和墨镜也出门,去找金师傅——现在已经被她任命为九龙分部经理——看第二版打样。
第二版让她很满意,可拆卸绑带的效果也好。又去办公室找了卢卡——现在已经被她任命为顾问——让他开始筹备小脚皮鞋的生产,联合刚招的会计起草一份方案给她,下周五交。
中午随便找了个馆子吃面,下午拜访了辛老师。辛老师人真好,见她来了,暂时把怀里的婴儿托给丈夫,陪她聊了许久的天。临走时交给她一挞纸质资料,说是最近看的一些杂志刊物,遇到好文章,就给她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