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客流量更是大减。席秉诚不得不退至幕后,笨拙地当起主管;漱金的演员凑不齐,只得让五六个学生顶上,结果就是观众很不满意。最严重的一次全场喝倒彩,齐声叫“滚下去”,几个孩子含着眼泪跑了。
几个月来,漱金亏了本。
信件也积了许多,席秉诚只得半周跑一趟邮局,麻烦人家全读完再麻烦人家代笔回信,一次五十文。大多是谈生意的,孩子满月、新人结婚、给老太太庆生等等等等,请漱金去唱戏。他自然全都婉拒,又担心漱金的声誉受影响,解释一大堆话,末了说渡过这段艰难时期定然携礼拜访。业务员一边潦草地写着字,一边不断咂嘴。
而五天前,业务员拆开一封包装污脏的信,念出了这段话:
钩中县孙家村孙永家,带二十块钱速来。勿语于旁人知也。
业务员顿了一下,感觉自己变成个知情的旁人,不自在地扭动一下屁股后继续看信:“没了,落款是‘青’。”
席秉诚当即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眼前高速旋转起来,他猛然起身,剩下的信也没心思看了,跑回漱金托付刘靖代为做主管后即刻出发。
然而事情进展地并不顺利。他遇上两次土匪,有幸藏了起来;不料还遇上了一队地方军阀,领头的是个喝醉了的营长,指挥下属抢了他的包袱,搜刮走二十块钱,又恶趣味地把衣服戳了几个洞再还给他。所以他现在正穿着漏风的衣裤赶路。
第二件事是没人听说过孙家村,至少右岸的渔家都没听说过。他沿着河岸走了四五天,再往后又到另一个防区了,过关要交钱,他没有钱。但这一趟总不能白出来席秉诚心想,说不定就是因为在深山里,才没人听说过。于是过了河,船家找他要钱,他拔腿就跑,跑出一里路,还是尴尬到指甲在手心抠出深印。
“有人吗?”他放声大喊。
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声音弹回来。席秉诚很少离开巴青,就是离开,也有东家带路,从未自己一个人深入人迹罕见之处。这下他明白戏文里的书生小姐为何一别就再见不到了;席玉麟连钩河流域都没出,他却觉得再见到他,真要上天赐几分运气。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樵夫,他迎上去问:“打扰一下,你知道孙家村吗?”
樵夫操着很奇怪的方言:“孙家村?”又连连摆手,弓着背,顶着半辆车体积的柴火走了。
到了晚上,山里一丝光线都没有,格外可怖,人好像置身于天地棺材中。火柴用完了,只能用最古老的方式擦石取火;又捡来三根较为笔直的细枝,点燃一头,插在地上。他跪在“香”前,唱了一小段祭祀是取悦鬼神的戏;呜呜的风声越来越大,把火堆吹熄了,“香”上那点米大的火光还亮着。
席秉诚是真怕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怵得一晚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头痛腿软,显然是受了风寒。他往里走,又碰到昨天那个樵夫,樵夫主动过来说:“荀家村?”
席秉承愣愣地摇了摇头,樵夫又问:“xun悟空的xun?”
“啊,是。”
“你往左数三个上头,往上爬,在半山腰上!”
席秉诚不知道他们怎么定义“山头”,他感觉凹下去又凸起来就算一个山头了,更何况有许多顶端是平的,那算不算山头?思考良久,算是选了一座山,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几只羊轻快地路过他。
他运气好得离谱,爬到中午时,真有一段较为平坦的路,看样子到半山腰了。有几只羊正悠悠地往一个方向走,他尾随羊群,真走进了只稀稀落落有十几家的村落。房子是黄泥巴糊的,比巴青郊区的公共厕所还不如;村民大多衣不蔽体,只裹了些脏布条遮住重要部位。
几个妇女坐在长凳上,袒胸露乳地喂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