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又拉她至杨志面前:“这位是杨二哥,江湖上有个名头叫作青面兽杨志。”
鸳鸯垂头行了礼,面上微微发红,称道:“杨二哥!”
杨志面上的青色胎记也染上了绯色,忙道:“无须客气!”
晴雯拉过武松,昂首挺胸自豪地宣布:“这位是景阳冈三拳打死老虎的武松!”
她略低了声音,带着三分羞涩道:“是我的丈夫!”
鸳鸯方才虽已有了三分猜测,此时还是不免惊讶。
武松对妻子的介绍则十分满意,上前大咧咧地拱手:“姐姐!”
介绍完众人,晴雯接过鸳鸯手中孩子,拉她道:“你的房子还得收拾,走,先到我屋里歇着去。”
鸳鸯随她走到后院,进了干干净净一处小院子,院内栽植枣树,窗上贴着窗花,廊下挂着五彩缤纷小石子组成的风铃,温馨中透着盎然生机。
若非建在二龙山上,就是寻常夫妻的居所,一点看不出是山寨盗匪的住处。
晴雯推开房门,让鸳鸯进去。
房内布置更加精致,床帐上绣着大片大片的芙蓉花,桌上摆着一簇腊梅,搭着同色梅花绣布。
椅子上都罩着刺绣繁复的罩子,两把大戒刀挂在墙上,一件未做完的男子长袍搭在椅背上,冲淡了满屋的精致气息。
鸳鸯在一张椅子上坐了,接过孩子,笑道:“以前在大观园时,你可没有这般勤快。”
晴雯冲了茶水,倒进一盏烟雨色薄瓷杯子,推给鸳鸯道:“收拾我自个儿的家,自然要勤快些。”
小喽啰送了粥进来,鸳鸯喂小孩子喝了,又替她换下尿布,哄她睡着,才与晴雯坐下慢慢喝茶。
两人对坐,大观园时的记忆纷至沓来,一时恍若梦中。
鸳鸯拉着晴雯道:“妹妹,你好好和我说说,这不是做梦吧?”
“当年我明明听说你病得咽了气,宝二爷还写一片长长的芙蓉女儿诔来祭你,如今竟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真让人不敢相信。”
晴雯含泪笑道:“那一世的晴雯确是已经死了,宝二爷做再长的祭文又有什么用?他甚至不敢在太太面前替我分辨一声。”
她站起身,轻抚挂在墙上的戒刀,缓缓道:“在这个世界,若有人敢那样对我,我夫君必将十倍偿还。”
鸳鸯拭了眼泪,揶揄道:“看来,你对武都头是十二分地满意喽。”
“当然,”晴雯道,“在那张都监府上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又成了一个奴婢,简直是心死如灰,这样任人欺辱地重活一世还有何意义?”
她眼睫低垂,面颊晕红:“直到后来,我才由衷感谢上苍,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遇见他。”
“从今以后,水里火里,杀人放火,我也只跟着他。”
见以前的小姐妹得到幸福,鸳鸯由衷替晴雯欢喜。
晴雯回过神来,问她道:“你呢?好端端地怎么跟着杨二哥上山来了?”
鸳鸯叹道:“我与你一样,在这个世界醒来时,也重新成了一个丫鬟,还是商家娘子的陪嫁丫鬟。”
“那家老爷姓吴,几次要讨我做小,幸而娘子量小多番阻拦。后来娘子生了对龙凤胎,那吴老爷视男孩若珍宝,视女孩若草芥。吴娘子便让我带着小姐住到偏院里去,一个月也不见上一面。”
“这次举家搬到东京去住,我多番恳求,吴娘子才勉强愿意带着小姐同行。”
晴雯一拍桌子,站起身道:“都是十月怀胎生的,凭什么女孩就要受冷落?”
这一拍之声,惊动了床上婴儿,她又嘤嘤啼哭起来,鸳鸯忙去哄了半天。
晴雯压低声音道:“鸳鸯姐姐,你别再回去了,就带着小姑娘在我们这二龙山上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