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3 / 4)

任何一个主权独立的顶级文明,都不会允许另一个顶级文明在自己的领土上行使执法权。

理论上来说,他们当然可以和其他文明沟通,要求对应文明协助抓捕,但问题在于,对于来自异文明的通缉犯,对方文明压根就不会投入多少资源搜捕,即使侥幸撞到对方枪口上,抓到了,还会具体看情况决定是否引渡……

总之,条条框框,十分之琐碎麻烦。

真铁了心要抓捕,倒也不是不行,但没必要。

说到底,这位反叛军残党也只是一枚棋子,甚至是弃子。真正的罪魁祸首,必然是能从袭击他这件事中直接获利的联邦高层。只要将土壤下的根系拦腰截断,上面的枝繁叶茂自然枯萎死去。

与其解决小喽啰,不如解决真正庇佑他的罪魁祸首。

诺厄问:“外面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议员长挑了下眉,直截了当地问:“你想怎么做?”

“外界想必已经有不少虫在探听我的近况,”诺厄沉吟:“可以从探视名单里筛选出几家合适的,既然我已近康复,也是时候出面会客了。”

“正好让他们看看,这场意外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这就是不打算隐瞒失忆的意思了。

他的雌父,伊西多尔·维洛里亚看了他一会儿,像是衡量如今的雄子是否具备独立面对某些风浪的能力。片刻之后,他缓缓点头:“可以。”

伊格里斯当然也不会反驳他的决策,微微颔首:“如您所愿。”

在这之后,他们又讨论了一些细枝末节上的问题。

像是探视名单的遴选,怎么钓鱼,利用失忆的这个机会,反过来将某些别有用心的虫豸一网打尽,顺便适当敲打、震慑部分潜藏在某些群体中不安分的墙头草……

聊完公事,话题很快又回到了私事。

眼见着两只雌虫站在一边,当着他的面,淡定又理所当然地就“如何照顾失忆的雄主/雄子”这一主题,做正儿八经的讨论与工作似的交接,诺厄心里微妙极了,隐约之间,倒还真有了点身为已婚虫士的实感。

交接结束。

议员长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按照他们的安排,白天将由他的雌父在他左右看护,夜间才是他这位陌生又熟悉的雌君的主场。

接下来的几天,诺厄很少再和伊格里斯碰面。

一切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多年以前,他们还是玩伴的阶段:也许是公务繁忙,年轻的议员长总是在他睡下以后,才结束工作,匆匆赶来接班。等到第二天诺厄清醒的时候,对方又已然无声离去。

这让诺厄悄悄松了口气。

眼下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这位雌君相处。

他最初在对方面前所伪装出来的形象,其实并不完全虚假。受信息素的影响,身处陌生环境的些微不适,让他本能地想要靠近自己的雌君,然而他与生俱来的敏锐,和后天养成的理智,却无时无刻不叫嚣着让他警惕远离。

最让他感到微妙的是,他隐隐意识到,对方是故意的。

就像是——对方察觉到了他回避、疏离的意图,所以也配合着,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构建了一对联姻夫夫所应有的分寸和边界。

这种退缩不带任何赌气的成分。

年轻的议员长每次过来,都会携带一些精心准备、适合消磨时间的小礼物;偶尔诺厄醒着,他就坐在一边,耐心自然地陪他聊天;因为工作原因错过、来晚了,对方也会提前发讯息与他解释、沟通,并详细说明时间、地点、为什么耽搁,甚至具体连见了什么虫,都会一一向他报备清楚。

仿佛一段寻常、美满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