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不整,仪态不正。
沈长胤略微皱起眉头来。
竟然也拿出了老师的态度:“仪态端正,方为尊敬笔墨,也是尊敬政事。”
谢煜抬起头来,两眼无神,活脱脱一个失败者的模样。
“我不会,我腰直成电线杆也不会。”她有些无赖地说。
平心而论,这与沈长胤一以贯之的理念并不相同,她鄙夷过许多有如此表现的纨绔,认定应该放弃此人——此人无救且此生也不可能成事。
但看着谢煜被笔杆挑起来的一小撮头发,呆呆地立起来,轻轻地在脑袋上摇晃。
一时间竟然只是想把那撮头发给压回去。
又意识到了这个想法居然来自自己,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昨夜张军医所说的关于‘喜欢’的那一番话,又在心头徘徊。
再望着失败模样的谢煜,已犹如望着洪水猛兽一般了。
转头去吩咐内侍:“去将三殿下的发髻整好。”
内侍应声而去,喊了一声:“三殿下,我为您重新梳个发髻吧?”
“我头发乱了吗?”谢煜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那撮让沈长胤心烦的发丝终于被压下去了,可看着内侍为谢煜整理发冠,又有另一种心烦。
呼出一口气,又告诉自己不要这么快下决定。
未必是喜欢。
愿意与一个人长久待着,可以是知己朋友。
愿意与一人亲密,也未必是发自真心,不过是色欲罢了,与兽类无差别。
她定了定神,又对谢煜说:“府里送来了饭菜,可要与我一同用些?”
谢煜点了点头。
中午的主菜是板栗烧排骨,谢煜很喜欢,频频向这道菜动手。
沈长胤却只是很谨慎地向盘子中最靠近自己的一小块区域下筷。
盘子中间逐渐出现了一小条分界线。
谢煜觉得奇怪,望了望她,夹起分界线上的两块排骨,手动抹去了这条分界线。
沈长胤的动作一顿,开始只吃别的菜。
谢煜却仿佛和她呛上了一般,跟着她夹菜。
最终沈长胤端着碗里的白饭,不肯再动筷子了。
谢煜露出抢地盘胜利的隐蔽神情。
好幼稚。
沈长胤的筷子停住了。
真的,好幼稚。
谁会心悦这样的人?
一顿饭就在无声的硝烟中结束了。
午休过后,两人前往上书房。
上书房已经单独腾出一个院子专供谢煜学习所用,环境宜人,空气清新。
课堂是通风透气的,多扇窗户都已经支起来,让自然光透进去,里面只摆了一张书桌,只会有谢煜一个学生,这就意味着她上课完全没有办法开小差。
庭院宽大,除却花草树木这些陶冶情操的造景,更有一大片空地,已经安了射箭的靶子和梅花桩,日后自然有武教头来教学。
两人到达的时候,太傅已经带着讲史学的夫子等候许久了。
谢煜今日的第一堂课就是史学,她与史学夫子进了课堂。
太傅与沈长胤留在院中,太傅率先向沈长胤打了招呼。
她是一个年过五十,头发比同龄人花白许多,衣冠朴素、一丝不苟的老学究。
只是,与许多至今仍在骂沈长胤是乱臣贼子的老学究不同,她更注重才学,早就已经听闻了沈长胤的能力。
“沈大人。”她拱了拱手:“百闻不如一见,老朽早就已经看过沈大人你批注的经史了。”
“今日一见,沈大人果然风采非凡,不愧市面上将沈氏注经奉为圭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