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栈似乎也发现了这个事情,他面色一白,后退了一步,颤抖地伸出了手,“你,你是……”
小柿捂住了孟寻的眼,一个眼刀朝李栈扫了过去,忍不住喝道:
“都怪你,她等了这么多年,临着心愿终于要了,还被你坏了事!”
小柿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便红了。
李栈怔怔地望着地上的女子,隔着轻纱,她的脸有些朦胧。
他细细地瞧着,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姑娘的脸庞,有些陌生的熟悉。
记忆的深处,忽然松动了一瞬,他不敢相信这个可能,却又忍不住想要相信,“你……你是月娘?”
孟寻抬手欲将小柿捂住她眼睛的手拉下来,小柿不愿,孟寻似是无奈地拍了拍小柿的手背,“你也不能总这样蒙着我的眼罢。”
小柿终于将手放了下来。
孟寻借着小柿的力站了起来,稍稍一拂裙摆褶皱,对李栈款款一礼,嗓音温柔如夏夜的晚风,“我是,我是月娘。”
她像是说给李栈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孟寻的家住在月寻山。
围绕着月寻山,零散遍布着些村子。
李栈的家在月寻山最靠南的那个村子,孟寻的家在月寻山最靠北的那个村子。
这样两个人,或许一生,都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孟寻是采茶女,素日里出门早,那日天色刚蒙蒙亮,她背着茶筐出门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昏倒在路边的李栈。
李栈年少时苦读诗书,勤勉刻苦。
时候到了的时候,他便启程欲去京城赶考。
期望能凭借自己的满腔学问,闯出一片天地来。
这些年他一直闷着头读书,所以没结交什么朋友,且在那山坳里,并没有多少人家的孩子,能在这条路上坚持下来的。
故而一个村子,最后竟只有李栈一个人,独自踏上了赶考的道路。
那阵子他病了一场,身子没好利索,但怕耽误时间,便不肯再养,早早出发了。
结果却因为心急不肯将病养好,一个不支昏倒在了路上,被孟寻拾了回去。
孟寻不敢贸然将这陌生男子带回家中,思量之后,便将他安置在自己常歇脚的小屋中,仔细照看着。
在后来的故事中,两人暗生了些情愫。
李栈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娴静的女子,虽然她总用轻纱覆面,虽然他不知她大名,只知旁人都唤她月娘。
他也跟着一起这样唤她,一声一声的月娘中,不知藏了多少情深缱绻。
他的日子不多,病好了之后又舍不得她,便多呆了几日。
那几日,他们二人一起煮茶一起品茶,一起在树下看书,李栈还为她描绘丹青。
她养的那只狸花猫总爱窝趴在一旁的那棵柿子树上。
时不时爱扒拉下一片叶子、一颗青而涩的小果子。
还会趁两人不注意,把脏兮兮的爪子往李栈的画上踩。
这样的日子简单而满足,好像从此过上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但眼看科考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实在耽搁不得。
孟寻是个通情达理识大体的姑娘,便悉心地给李栈准备好了包裹;他临走前郑重其事地握着她的手,说待我考取功名,一定回来接你。
孟寻点了点头,递给他一罐家乡的元茶。
那是她悉心采摘挑拣的,只盼着他在千里之外的远方,带上一份家乡的惦念。
李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余下的日子,孟寻是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过去的。
她之所以一直带着面纱,是因为她自小脸上便生了些斑,小姑娘都是爱美的,她被笑话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