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得入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宫女端着茶水匆匆而来。
“小心。”
封易初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他长臂一伸,将她拉入怀中。茶壶摔碎的声音在夜里响过,千提撞上他坚实的胸膛,淡淡的檀香与烟火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让她一时间觉着有些恍惚。
“奴婢一时着急,冲撞了大人,望大人赎罪……”
直到宫女颤抖的声音传入耳中,千提才缓过神,自他怀中离开。
垂眸,素白色的长袖上,已被茶水晕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千提樱唇微动,欲开口替那宫女求情,封易初却先她一步,轻
轻摆手:“退下罢,下次注意些。”
“是。”宫女感恩戴德地离开。
“没事吧?”封易初深邃的眼眸紧紧注视着她,幽深得如同一汪深潭,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沉溺其中。
“无事。”千提瞧着他被茶水打湿的袖子,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轻轻扯了扯那被湿了的地方,关切道:
“这衣服都湿透了,不如托人回府取件干净的?”
“不必。”封易初摇了摇头,“我在宫里有备着身,你先去赴宴罢,若是不识得路,找个宫人问问。”
“我怎么可能不识得路?”千提哼哼来两声,显然不服气。她自小便没有迷过路,纵然对这边不熟悉,顶多多转一会便找着路了,迷路?怎么可能。
“识得便好。”封易初浅浅一笑,转身离开。
雪还在悠悠地飘落,为皇宫的琉璃瓦又添上几分洁白。千提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处,深吸一口气,独自前行。
不得不说,这皇宫比姜国那座要大上不少,弯弯绕绕的,本就难走,又被白雪覆盖着,白茫茫的一片,更加难辨方位。
她在宫里兜兜转转着走了许久,都不曾找到地方。
忽然间,一道稍显稚嫩的童声在身后响起:
“何人在此造次?”
千提闻声回眸,便看见一个约莫八岁的男孩站在不远处,一袭华丽锦袍傍身,领口袖口镶嵌的雪白狐毛恰到好处地衬出他那张白皙如羊脂玉的小脸,透着几分奶呼呼的可爱。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又问了一句:“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
他就站在雪地里,腰背挺得笔直,年纪虽不大,却一板一眼的,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活脱脱一个小正经。
“你又是何人?”千提嘴角微微上扬,迎上去,在他身前蹲下,与他平视,和声细语道:
“可是来参加宫宴,不小心与家中长辈走散了?”
她的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刚才离得远,如今走近了,仔细看,才发现那孩子的眉眼竟与封易初甚是相似,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只是那小脸肉嘟嘟的,比他要可爱不少。
千提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男孩软乎乎的脸颊,笑道:“这样罢,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便带你过去,如何?”
“休想。”男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眨了眨眼机构,腮帮子微微鼓起,向一只气鼓鼓的小兽,偏过头去,声音带着几分威严:
“如此行径,实在放肆!你再不说你是何人,若是让表兄知道了,定不轻饶你!”
雪花落在他的锦袍上,肩头很快积起薄薄一层。他却浑然不觉,奶凶奶凶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我就放肆了,你能怎么办?”千提嘴角噙着抹笑意,又在他脸上捏了两下,开玩笑道:
“你表兄是谁?嗯?不轻饶我?要不要比比看,是你表兄官大,还是我夫君官大?”
话音刚落,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宛若雪夜里的一声清钟,带着几分不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