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着透过窗棂钻进屋内,寒意瞬间弥漫开来,让屋内温度骤降。千提却浑然不觉,紧紧攥着裙摆,手心早已渗出一层冷汗,指尖冰凉。
若真如小八所言,父皇从未有此打算,那先前让她刺杀国师的命令又从何而来?究竟是凌昔从中作梗,还是皇叔另有图谋?
“取纸笔来。”千提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翻涌,搅得她心烦意乱。待怀舟携纸笔重新进来,她才回过神,以笔蘸了墨,在纸上款款书写。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将天空压得愈发低矮,细密的雨点自天空飘落,又被狂风裹挟着从窗棂飘入屋内,几点落在千提的手背上。
丝丝冷意顺着肌肤侵入骨髓,千提下意识地往里边挪了挪,避开这烦人的雨点,待将书信写好,才缓缓搁下笔,纸叠好交到怀舟手中。
“这封信,你务必亲手交给父皇。”千提沉声开口。皇叔自幼待她极好,如若不是万不得已,她不想怀疑他。
见怀舟将信收起,她狂跳不止的心脏才逐渐安定下来:“你此番来京都,应当还有别的目的吧?”
“公主聪慧。”怀舟温和地回应:“秘密将一样东西自大鲤运往姜国。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恕臣不能告知殿下。”
“我知道,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千提轻声应道。
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唯有窗外风雨的喧嚣愈发猛烈,天空黑沉沉的,让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辰。
这会儿……阿初从宫里出来了吗?待她回去,又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为何失约呢?
千提静静地等了一会儿,见怀舟似乎再无别的话要说,这才轻轻开口:
“乳娘……可还好?”
“莲姨挺好的,公主不在,她出了宫,在城外种种地,或是做些手艺活,日子虽平淡,却也安稳。一月前她还带着新做的板栗酥来寻我,话里话外的,对公主很是惦念。”怀舟耐心讲述着,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
“如此便好。”千提轻轻点头。和亲,换来百姓安居乐业,她已经满足了,能恰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便更是得苍天垂怜。
千提眸光落在怀舟身上,接着问道:“你何时离开京都?”
“明日午时。”
明日午时吗?千提微微抿唇,想起房中那件还未完成的袍子,若是今夜抓紧赶工,或许能在他离开前缝好,让他带给乳娘。
窗下街道上,一位白衣的少年趁着油纸伞匆匆而来,谪仙般的身影撞入怀舟眼中,怀舟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窗外挪开。
千提不曾注意他这般异样,只轻声道:“好,明日,我为你送行。”
说罢,她转身欲走。
怀舟却像是突然下定了决心,猛地起身,快步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掌心温热,让千提脚下动作一停。
“公主,他如此对你,我带你离开这处,回姜国,可好?”
声音微微颤抖,诉说的是他隐忍多年不敢言说的情谊。
千提缓缓回眸,从前她与他相处起来甚是愉快,如今却被他炽热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她张了张嘴,试图拒绝:
“我是想与你回姜国……”
一个“可”字还未说出口,突然,“啪嗒”一声脆响自房外传来,打断了她的话。
狂风裹挟着雨水,如猛兽般自窗棂涌入,吹得屋内摇曳的烛火霎时熄灭。
紧闭的房门被狂风猛地推开,门外白衣的少年静静站着,手中油纸伞已然落落地。
狂风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他冒雨前来,几缕湿发贴在白皙的脸颊上,更衬得他面容惨白如纸。长袍被雨水浸得半湿,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像是一朵在暴雨中即将凋零的百花,清冷、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