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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外祖母不喜欢他和他父王。

他的娘亲骁勇善战,是一等一的好女郎,只是眼光不好,被他父王的好相貌迷了心智,铁了心地要嫁给他父王,可他父王风流成性,他娘亲生产时还在外面风花雪月,以至于他娘急火攻心,最终难产而死。

娘亲去世之后,他父王很快便有了续弦,还有了无数房妾室,也有了无数个孩子。

娘亲像是一场活不过冬日的积雪,很快就在庭院内消融瓦解,再也不见踪迹。

若不是有仙山山主的批语,他觉得他也早该如同他娘亲一般被他父王忘了。

他对他父王而言,唯一的用处也便只有这个“必定飞升”的身份。

“别听那群疯子的话,他们女儿命不好,和我们父子有什么关系!天命要你飞升成仙,我们就要顺应天命,她命薄,承不住我儿这好运道。天命让她死,谁能违抗天命?”

“这是天命!”

“我有一个命定成仙的儿子!”

“一天到晚说什么克不克的,看看我,我怎么还活着,我不光活着,我还会青云直上,我还会…我还会让我儿接我一道去那仙界看上一看。”

楼砚辞看着眼前自己喝得醉醺醺,身上粘满脂粉气息,眉眼风流,笑得放肆的亲父,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沾了脏水的棉絮,几欲作呕。

他外祖说得对,他父王不是个好东西。

那他呢?

生子肖父。

这四个字于他而言,像是一场无法脱离的噩梦。

偏偏除了一双眼睛随了娘亲的清正柔和,其余的都像极了他的父王。

到十六岁时,他容貌盛极,唇红齿白,肤白似玉,压不住的姝艳之色,这府上的人见了他,都不住地夸赞,说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生厌,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端肃。

因为哪怕只是轻轻一笑,这面容之间的艳色便压制不住。

变得和他父王一样……

轻佻又…下贱。

就这么生生熬到他及冠那日,仙山山主依照约定前来收他为徒。

他父王大喜,宴请宾客。

他早已习惯这样的场合,知道自己不过是这宴席的添头。

一个人寻了个无人之处坐下。

宴席之上,那位身披龙袍,年纪尚轻的陛下,算起来,该是他的小叔叔,亦是满脸喜色,对他父王勾肩搭背之举没有丝毫不满。

山主留他凡间二十载,让他观人世,通人情,传了他一些吐息运气的修炼之法,每隔一段时日还会下山特意教他一些仙法。

因而陛下眉宇之间横生出的狠厉杀气,瞒得过旁人,瞒不过他。

只是他并不打算与他的父王挑明。

山主知道后很赞同他的决定,说天命自有常,修行者入世要观而不语,才能不沾因果。

他不在乎因果。

只是晋看着宴席之上形容张狂的父王,蓦然想起那日他说过的话——

“天命让她死,谁能违抗天命。”

对啊,天命让【他】死,谁能违抗天命。

所以他保持了缄默。

正式启程那日,山主让他好好拜别家中亲人。从此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

天命所定,修仙者与凡人之命运,从来就是天差地别。

他依言前往他娘亲牌位前拜别。

“如此?” 山主惊喜于他与俗世凡尘的关联如此之浅。

“如此。”

外祖一家早就不愿见他,至于他的父王,此刻正沉溺在一场美梦之中,他何必扫兴,便也不见了。

此后一走便是百年。

百年之后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