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教唆一个大胥王爷!??”

宋钊平静地回道:“回陛下,前日臣去溪山阁时与九王爷打了个照面,王爷当时样貌惊恐,随即便从楼中密道逃去了一个住所,想必那里便是他合谋之人的藏身之处了。”

楼怀深吸了一口气:“是何所在?”

“城东易水居。”

宋钊低下头,字字掷地如钟:“亦是陈国公宋瑾恒的暂居之地。”

恰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监的声音尖利而洪亮:

“禀圣上,陈国公在殿外请求觐见”

霎时,宋钊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一滞,随即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显然他也没料到宋瑾恒会选择在此时进宫与他对峙,生生毁了他想要制那人于死地的先手。

楼怀此刻心情也很复杂,于是他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传。”

不过一刻,便见头发花白的陈国公步履踉跄地走了进来,他眼角泛红,满脸憔悴,不复往日里精神矍铄的模样,看上去倒像是个惹人怜惜的寻常老人一般。

宋氏父子竟是在此般情形下首次真正见上了一面。

“陈国公,右相方才同我举谏,说九王爷一路从藏匿之所逃进了你若居住的易水居,此言是否属实?”

宋瑾恒颤颤地抹了一把泪,看了他身侧依然身姿挺拔的宋钊一眼:

“是……”

楼怀被眼前奇异的场景弄得有些迷糊,于是又问道:“那你是承认与九王爷同谋逆反之事了?”

谁知宋瑾恒听了这句话反应却异常激烈,人瞬间就往阶前直挺挺地一跪,与此同时,他怀中紧抱的布包却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一展开,里头竟是一颗血淋淋且未阖眼的人头

“呀!!!”殿前的太监与宫女见到此景吓得白眼一翻,差点晕倒在殿堂。

楼怀也脸色发白地抖着嘴唇,这阶前的人头,可不是那打算暗中谋反的九王爷楼重吗!

“来人!!将这……将这头颅先收下去”

宋瑾瑜趁势赶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皇帝磕头,往日里的端正仪态不见踪影:

“老臣一生忠君为国,碧血丹心日月可鉴,今日来此求见皇上,实属走投无路无可奈何啊……!”

“九王爷前几年便生了谋逆之心,于是暗中寻着门路找到了臣,但臣深知这是诛九族的重罪,这些年来从未答应过此人所谓的合谋之计,岂料……岂料他竟暗中领兵潜入了上京,见我不与他合作,便以我宋家人的身家性命作胁……”

说到这,他还抬眼看了宋钊一眼,悲痛欲绝道:

“甚至连骨肉亲子都因此与臣离间,心生嫌隙……”

宋钊只是平淡地低着头,未置一词。

“直到前日,九王爷匆匆地找到我,让臣召集旧部即刻准备兵变,若我敢有半分反抗,他便杀人夺符,火烧宋府”

宋瑾恒抹了抹泪:“臣……臣知他是龙子皇身,但九王爷以性命作胁,臣实在是别无法子了,只得趁着那人失神之际,用房中置着的龙胆偃月刀……将此乱臣贼子斩于刀下!”

宋钊望着哭声凄惨的宋瑾恒,却仿佛看见了他身后那条老奸巨猾的狐狸尾巴。

仅凭一张嘴便能将黑的颠倒为白,将九王爷“祭天”来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在一晚上的时间内作出破釜沉舟、杀伐果断的抉择。

姜还是老的辣。

“要是昨晚连夜上奏禀告圣上就好了,这样绝不会给他颠倒是非的机会。”

元锡白赤着身子躺在床上,任由宋钊替他抹药按摩,

“那皇上如何说?”

“只是先将他压在监牢,说几日之后再交予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