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解,尸首却满地都是。
本是弘扬佛法慈悲的道场,现今满目是累累血迹。
百姓们仍在恍惚之中,不敢站起来。
几步之间有甲胄沉重回响,当头走入殿中的是一个小将军,朝瑞昭县主拱手:“在下是朔东军的副将迟青英,来迟了。”
县主惊魂未定,兀自哭得凄切,说不出话。
沈幼漓仔细打量起那身甲胄,又细细看那副将侧脸,指甲不自觉在木椅上抠出一道划痕。
这怕不是朔东军。
救兵解围,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庆幸捡回一条命。
瑞昭郡主已经被侍女扶起来了,泪痕未干,似无力站稳,仍旧紧紧依在妙觉身侧。
住持上来说道:“此处血腥,请县主到偏殿休息一下吧。”
瑞昭县主摆手,仰头看向妙觉:“禅师……多谢禅师舍身相救,瑞昭感激不尽。”
尊贵的县主双目泪光扑闪,目中既有虔诚,又有女儿家的羞涩,痴痴眉眼含情,脉脉递与僧人。
妙觉道:“贫僧本分罢了,施主不必言谢。”
那朔东军迟青英低调规矩,只是在讲经台下等着,任他们说话,不催促,也不急躁。
沈幼漓提起的心缓缓放下,虽不是朔东军,似乎也并无恶意。
还真是有趣,一伙不是真的漠林牙军,一伙也不是真的朔东军,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郑王出现在瑜南,所图必定不小,皇帝也不管管吗?
不管他是什么事,都和自己无关。
沈幼漓恢复一个看客的悠闲,继续看戏。
可那些香客已经陆陆续续站起来,不断在面前走过的,士卒则收拾殿中的尸体,她淹没在人群之中,要伸长脖子才能看到讲经台,索性不看了。
危机既解,各自收拾着,放松下来的香客们此起彼伏说起话,除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类彼此宽慰的话,剩下差不多都与妙觉有关。
“不愧是圣僧,置生死于度外,真正地普度众生。”
“我还是第一次见县主,除了打扮好像没什么出奇的,也跟咱自家屋里的小娘子那般……小女儿情态。”
“你说,这县主是不是对妙觉禅师有意?”
“那是出家人,就算有意又能怎样,莫传这个,损了禅师的修行。”
“出家人也是能还俗的嘛,那可是县主,而且我瞧着,妙觉禅师未必是无意……”
“唉……玉面菩萨,冲着那张脸,我都想皈依了。”
“你就是冲妙觉禅师才来听经的吧,不过啊,说不得县主要将这玉面菩萨拐回红尘里来。”
“哼,县主嘛,真是了不起……”
沈幼漓听着闲话,视线在经台上二人之间来回。
高贵的县主,俊美的僧人,又是这么一出“英雄救美”,若真郎有情妾有意,确实当得起一出流芳百世的佳话。
来日请个秀才写成话本子,一定有不少人为今日这出相逢叫好,到时洛阳纸贵,不知得挣多少银子。
只是可惜了……
正想着,胳膊被撞了一下。
“县主走了,咱们赶紧过去。”
周氏扯着沈幼漓往前走。
—
“妙觉,超度之事让你师兄弟们来办,你先去包扎一下伤口吧。”圆智住持道。
“我无碍。”
妙觉站在那里,香客们就排着队往这边来。
沈幼漓跟着周氏缀在队伍末尾,一道穿过混乱的人群,避开士卒搬动的尸体,才得以踏上讲经台。
县主已经不在讲经台上,那朔东军的小将军也不见人,大概是去偏殿保护县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