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妮、刘凤妮同学,恭喜你被我校录取,’”凤妮望着那纸,大脑飞速运转想着那些曾在报里或从其它听闻来的能瞎编的话,口条顺溜得很,“‘请于、三月七日携带本报到证到本校报道!食宿费用全免,希望你、好好学习、努力奋进!给我校争光!以下……以下是开学需携带的学习用具、和生活用品……’就是书本纸笔什么的,都列出来了。”
字数还有不少,凤妮一时编不出来,就糊弄着这个不识字的太太。
三太太静静瞧了凤妮一会儿,向身边的丫鬟歪了下脸。丫鬟会意,忙去替凤妮解开了束缚着手臂的绳子。
“……猫大的女娃娃,也能上学了,”三太太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冷嗤一声,扶了扶发上簪的珠花,又盯着凤妮问,“那你会写字?”
凤妮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却还是镇定点头。
三太太觉得手腕累,一瞧那张纸还拎着呢,于是将它又交给了丫鬟。她见凤妮急切上前接过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问:“我问你,‘繁绘’这两个字——‘木繁绘’这三个字,怎么写?”
木繁绘正是三太太的名字。这名字还是她那个早死的妈给她拍板定下来的。她妈妈同样不通文墨,家里穷,可生得美、会跳舞,是这京都圈内洋场上有名的舞女“交际花”,有过不少的情人。“繁绘”这名字是她从某个诗人情人写的十几个名字里特地选给自己女儿的。可惜她老得快,也死得早。她的女儿同样也走上了她的路子,唯一比她好命一点的地方,大概就是趁着年轻傍上个大款傢了。
“我给你写了……”凤妮是真不会写,只能硬着头皮问,“你才放我走吗?”
木繁绘这时偏瞧出她的心虚来,头一摆,嗤笑着说:“不会就不会!我打量你这娃娃能写几个字?才上学的年纪——还没上学校呢!会写个‘一二三四五’就算是识字的?也能来糊弄我?哼,我这三个字,可都是大学士诗人才写得出读得明的,你要学写,那还早着!”
凤妮将失而复得的大纸再度贴身藏在口袋中,低头不语。
“你给她换身新衣裳,晓敏,”三太太见她没话说也不怪,吩咐了声,已经转身要走,“天明了再把她送出去。还有李婶,也别关着了。”
晓敏应下,余光中瞧见晓玲那张气得鼻歪的脸,心中又是好笑。李婶能进来做事,是三太太发了话,偏偏这李婶就是和晓玲合不来,而作为三太太身边的得脸丫鬟,晓玲又瞧得出三太太似乎对这李婶颇有厚待宽宥,不免担心李婶会冒头替了自己,可不就越发掐尖地要将她压下去了。
晓敏性子内敛,心细如发,倒是从三太太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这李婶恐怕之前曾对她有恩,这才得了机遇。
木繁绘发完话就走了,处理完这些事她还得去瞧顾闻先的情形。到房间等了一会儿,才送着私家医生出来。那私家医生显然清楚顾闻先的脾气,也不多说旁的,只是嘱咐木繁绘好好看顾、让病人卧床修养、戒骄戒躁等等。木繁绘听得头晕,终于将人送走了,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身边自觉跟了一路的不敢说话的晓玲:
“小老四呢?今儿老爷回府,她那里还没个动静?”
晓玲忙上前回道:“没呢。听说四太太一直在屋里看她那些子书,今儿别说出门了,打发人来问个信都没有。”
木繁绘皱皱眉,骂了句“怪人”也就不再管了,谁知再回了卧室,顾闻先已经醒了,手里还拿了张仆人们每日在床头柜上更换的报纸举着看。木繁绘快步走上前,顾闻先听见脚步声却一把将那报纸拍下。
“方才那个女孩,家里进的贼,快把她捉来!”他激动地拍着床喊道,“快去!”
木繁绘愣了,眨了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了那报纸上一张跟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