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妫越州轻声说,“但以己度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魏央神情不变,开口道:“或许。然而岁月多赋予我了一些经验,这些经验往往是可靠的。”
“——所有人,”她遽然扬声道,“无论发生什么,死守此院!一只苍蝇也不要放出去!”
原本有些溃散的木仓支霎时齐整,妫越州听着那齐声应“是”,加重了抵木仓的力度。
“——你骂谁呢?”她略带不满地问。
“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人进不来,”魏央说,“或者说,她们来了也必须留下。”
“好想法,”妫越州笑了声,“但是你总喜欢替别人打算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又是这话音刚落,她方才跳出的钱府的卧室内却猛然传出爆裂声,原本贴着门或墙站立的人霎时被炸开。在这浓烟滚滚之际,魏央后背传来一股推力,她猝不及防便扑倒在地,随后才是零星的几声木仓响。
魏央被浓烟呛到失语,却还是第一时间从地上爬起,她夺过手下人的木仓向前追了几步,眼见妫越州的背影即将消失在围墙之上,举木仓便扣动扳机。
这一木仓瞄准的正是她的后心,然而妫越州却好似背后也多了双眼睛,竟同时拧身放出一木仓。二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一触即分。
“嘭!”
一声响,两颗木仓弹竟在不偏不倚空中相撞,击出碎屑扬扬。
魏央举目望着那已然空空如也的院墙之上,面沉如水,良久不语。
“……秘书长,在魁兰镜的碎渣里发现了有小型定时炸弹的残骸,”有手下小心翼翼地上前汇报,“型号是达辉兰最新进口的……”
“真令人意外,”魏央接过湿帕子擦拭着手掌,缓声道,“她在镜子下藏了炸弹,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是不是?”
那手下敛气屏声,半点也不敢接话。
“把这屋里搜干净,另外,”魏央说,“领英街如果也出现状况,你就不用干了。”
*
领英街上,孙颖正带人刚从那“容大报社”中走出,迎面却碰上了巡捕房的一队人马。正所谓冤家路窄,这时候碰了头,就算没事也该找点事出来。孙颖定睛一看,便瞧见那队人当中还亦步亦趋跟着一老一小两个人,老的身形佝偻头发花白,小的不过七八岁的年纪,紧紧贴在老人的手边,神情惶惶,瞧着很是可怜。
“赵捕头,”孙颖很不客气地堵住了前路,对着那边的领头人露出个假笑,“这还真是巧了,这么多条街,偏偏咱们在这里碰了头。”
那领头的叫赵大,原本正在思索回去后该怎么处置这两个刚捉到的人,让她们老老实实将证物所在吐露干净。方才一番搜查并无所获,甚至被祖孙两个护在怀里的破旧篮子也被翻了个干净——也确实干净,这可不是赵大想要的结果。
赵大一抬头,便瞧见是督政署的人拦道,连连暗道秽气。
“孙督使,”他竭力说着客套话,“也是巧了,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办差事?”
“差事在这儿,只能到这儿办咯,”孙颖说,“我瞧你们怎么还欺老凌小的,那后面跟着的俩是什么人呐?”
赵大板着脸,说:“这是咱们警政司、巡捕房的差事,倒不劳您费心。”
孙颖说:“你这话倒奇怪了,咱们一样的办差事,怎么一句话还问不得了!你这样遮遮掩掩,该不会是以权谋私——这才不可告人吧?”
“姓孙的,你少污蔑人!”赵大瞪着她,见已经有些好奇的人围了过来,他向周围横了一眼,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说,“这两个……都是贼,老的带着小的偷东西,惯常的看不出来,好不容易才捉拿归案!孙督使不要妨碍咱们办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