妫越州冷哼一声,耳听得已有脚步声临近便转身欲走,岂知又给素非烟捉住了手臂。
“若要熬夜,如今才到哪里?这又算甚么谢礼?”素非烟柔声道,“我要你同我喝酒——去这庄里最高的楼顶之上。”
……
妫越州略感讶异,她心道:这却难了,我并不擅长饮酒。
而一想到酒,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桃花酿”,以及郁郁葱葱、连绵不断的大片桃林。有人喜爱在桃树下酿酒,便取名为“桃花酿”。此酒入口甘甜,回味清爽,初初饮用不觉有异,却后劲却十足,一杯便足以大醉一日。然而酿酒者却是千杯不倒,又常苦于失眠,便钟爱此酒为伴。
或许她该和素非烟对饮一场。
恍惚之间,妫越州却听到了自外界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絮絮叨叨、语速极快的,是长安的声音。
“——州州姊,你没事罢?不能再睡啦,快醒醒罢。我们快回去,快让姜姊再给你好生治一治就好啦!唉,怎么会突然晕倒了呢?州州姊,你听得到我说话吗?你不知道那姓沈的气坏我啦,她竟想自己走呢!哼,还好让那个脑袋病病的素大小姐拦住了!这俩人一个比一个古怪,州州姊,你是咋个认识的嘛。对了,对了,州州姊,任晓芸也过来啦——就是假扮我的那个姑娘!在地道里的时候她不肯同我们一起上来,只同我要了解药要去救他大哥,如今却是想见你呢……”
第39章 “咱们、咱们来日方长!”
晨光熹微,沈佩宁犹抱着剑守在长廊中。
她一夜无眠,眼下已带上厚厚的一层青黑,然而神态中倔强不减。她的脑海中还回响着昨夜同素非烟的对话。
“明坤剑……果真名不虚传。沈姑娘,你以为呢?”
彼时妫越州在归剑入鞘之后便猛然晕倒,她仍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仿佛仍沉浸在手中剑鞘被剑身所击的震动感中无法回神。直至素非烟仿佛将一切都安顿好了,再度踏入夜色中,水一样的目光便率先落在她手中绣有“明坤”二字的剑鞘之上。
沈佩宁倏忽回神,她紧紧握着剑,直声道:“你也想要?”
素非烟却摇了下头,道:“她既将此剑给了你,我又岂能再抢?”
沈佩宁驳道:“……这本就是我的、是我家的!”
素非烟听她说完,便对那话里的字眼颇有兴趣似的,重复道:“你家……洛南沈家么?”
沈佩宁恍如给针扎了一下,望向素非烟的眼神便既诧异又痛恨。她已猜到对方的言外之意——沈家,曾经妫越州杀过的沈家?你既同她有此深仇大恨,为甚么却毫无作为?究竟是无能为力,还是不孝不悌……诸如此类,都是沈佩宁无论如何也不想此刻再去回答的。
素非烟反而幽幽笑了,轻声道:“姊妹情深,果真情深。”
沈佩宁“唰”的一声将明坤剑拔了出来,直指对面咽喉。她本就心火气旺,此时更是再难忍耐,便一字一句道:“素大小姐,你究竟要说甚么?”
素非烟迎着剑锋,仍旧游刃有余,不紧不慢地说道:“沈姑娘何必激动。我不过也是个刚没了爹的可怜姑娘,咱们同病相怜,难道说两句体己话也不好么?”
沈佩宁双眉不展,并不会被这样的话轻易唬住,她犹记得素非烟将剑拔出时的冷静神态,心道:她杀人、你拔剑,可见你也并不将生父放在心上,是个冷心冷情的狠人,若要轻信了你的话,那才是万万不该!
“也是,沈姑娘自然与我不同,”素非烟似乎已瞧出了她的心中所想,自顾自继续道,“同爹爹哥哥一向情谊深厚,也因此才万般自苦,迟疑坐困呀!”
沈佩宁道:“够了!我与她、我同那姓妫的之仇不共戴天,只是如今实力不济……可我如何报仇,却轮不到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