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步路的时候,祁桁将托盘交到我手中,道:“你且进去吧。”
“你不一块吗?”好歹也是他煎的药。
祁桁顿了顿,道:“怕他看见我,气得病情恶化。”
“……”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半掩着的门推开,小心翼翼地看着托盘里的两碗药汤,却没顾着脚下的门槛……
差点被绊了一跤。
进屋后赶紧将托盘放下,取了碗药汤走到杜英睿跟前。杜英睿用力地支出半截身子,但整个人都疲惫极了,只能慢慢地伸出手来将药汤接过去,慢着慢着,忽然停住了,一双眼复杂地将我看着。
约莫是在感动。
我就也温和地将他看着,他接过碗,不知是有些欲言又止,还是无力得说话都有些难,半天才虚弱道:“脸。”
等他喝完,我才反应过来那话是在对我说的。
恰好他房间里有面破掉的铜镜,余光闪到我,我过去对着照了照。看见一脸的碳灰。鼻头,额头,下巴,脸颊,全都沾着。赶紧伸袖子去擦,只是屋里没水,只擦掉个七八,颜色是浅了,只看起来更狼狈了。
出了屋,见祁桁还在院子里待着,赶紧走过去冲他道:“你怎么都不提醒我?”
他回过头,“什么?”
我仍在擦着脸,忍着怒气问:“我脸上的灰……你肯定都看见了,怎么都不跟我说?”
祁桁一脸恍然,好似现在才发现一般,道:“哦,这个啊,先前没注意。”或许是觉着这番说辞有些不妥,又补充道,“其实也不难看。”
我跟祁桁并肩走在回灶房的路上,那时正是年少,见他这样敷衍,停下来,幽愤道:“失礼于人,还不难看吗?”
“平常或许罢。但你亲自给杜英睿煎药,他看了你这样,肯定不会忍心再怪罪你了。”祁桁侧头看着我,语气温和地道,“真的不丑。反正更丑的我也……”
到此,止住不说了。
我心头一紧,脑中一震,忽地福临心至。
“你,你是不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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