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辛苦了,你们鼎力相助的事情,孝嵩已经和我说过了。”洛北笑道:“两位请坐。”
苏禄和莫贺达干见他面上带笑,言语坦荡,心中的惴惴不安已去了五分。两人对视一眼,还是苏禄以汉话开了口:
“将军,我们听说张御史征召年四十以下,十六以上的牧民押运粮草来前线,想着拔换城中不少兵将都在我和莫贺达干的手下效过力,所以才自告奋勇而来。将军若蒙不弃,我这就给拔换城守将写信,劝他投降。”
莫贺达干汉话不如他流利,只点了点头:“我,我也写信。”
洛北见他们一口汉话说得磕磕绊绊,干脆改以突厥语说话:“两位将军若是能如此深明大义,真乃我大唐之幸。”
苏禄和莫贺达干都低头应了。洛北便让巴彦给他们找些纸笔。两人在对着白纸看了看,又不约而同地放下笔,望向洛北。
“怎么,还要我替你们代笔吗?”洛北环抱双臂,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莫贺达干终是按耐不住,赔笑道:“我们在碎叶城里的时候,和突厥的同俄特勤同居一院,听他说,他说您不仅是大唐的将军,还是还是他的族兄,默啜大汗的谋主乌特特勤。”
“我确实是阿史那乌特,”洛北漫不经心地回答:“现在在伊逻卢城的北庭都护兼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献将军,就是我的父亲。”
“是这样。是这样。”莫贺达干面露笑容,立刻改了称呼,“想来此战之后,大唐必会让特勤在西域坐镇了?”
洛北知道他心里想着娑葛屁股下面的那把大汗的椅子,面上却不表:
“战争没有结束,我还没心情考虑战后的事情。不过,娑葛主动冒犯大唐,罪不可免,我一定要把他押到长安天子驾前献俘。”
莫贺达干和苏禄脸上的笑容都更盛了,两人都埋头,一阵奋笔疾书不谈。洛北无意盯着他们写信,让巴彦派人盯着他们,就抽身去了帐外。
天色已经亮了,日光照在远处的雪山上,显出璀璨夺目的金色,拔换城头的突骑施士兵无精打采地依靠在城墙上。
洛北麾下的骑兵们按照惯例,在城墙四周游曳,往城中射入一封封劝降书信。唐军营地中,工匠们还在赶工攻城器械。
“洛北,你这招‘四面楚歌’玩得好啊,若无你一首笛曲分开突骑施军队的注意力,张孝嵩他们绝不可能过得如此轻易。”
郭元振从他身后转过来,开口与他搭话,见他一身月白绸袍,顿住话头,笑着调侃了他一句:
“难得看你穿这样素净的颜色,看着不像一位将军,倒像是世家公子哥了。”
洛北轻轻一笑:“大帅说笑了。您不在帐中休息,怎么出来了?”
“解大夫要和他的下属叙叙旧。我这个领兵将领,怎么能听监军们谈话呢?就避出来了。”郭元振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七日之期就快到了,你想唤起他们的思乡之情,从而不战而屈人之兵,靠这两百个人,怕是做不到吧?”
洛北微微颔首:
“实话说,大帅。我没有想过要把这两百个无辜的牧民放于人前。娑葛如今是困兽犹斗,看到这些无辜百姓,说不定会下出什么疯狂的命令。便是他不动手,突骑施的士兵也会怀疑这些人是不是被我们胁迫而来,起不到我们想要的效果。”
“古来招降莫不如是。若不这样,你打算怎么做?普通的突骑施士兵可是不识字的,你那些文书是白做功夫。”郭元振好奇道。
他们说话之间,有个传令兵前来报告:
“大帅,洛将军,营外有一队突骑施士兵前来投降!”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走,我们去见见。”郭元振笑着摆了摆手,同洛北一道迎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