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到时候看在我今日的退让份上,宽恕娑葛的一条性命,为我的家族留下一点血脉。”
洛北望着他,知道他既然只说“洛公子”而不称“洛司马”,便只是要得到洛北的承诺——不是大唐,不是安西都护府,只是洛北自己。
“我答应你。”洛北低声应他。
乌质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他面前一揖到地,行完了这个毕恭毕敬的大礼。他挥开洛北搀扶的双手,依旧是自己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坐回了牙床上:“洛公子放心,凡我在一日,就会约束子侄和部下,教他们忠心为大唐做事。但愿祆神保佑,我刚刚的要求不会实现。”
洛北不好答话,只得躬身道礼:“我立刻返回碎叶城,将首领的诚意转告郭都护。”
乌质勒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牙帐,自己则坐在一片昏暗之中,静默不语。
洛北的马队离开所激起的烟尘散去不久,几个突骑施的仆妇奉命进入他所居住的那座营帐打扫。屋内窗明几净,处处整洁,只有一处毡毯下有些不平。她们大着胆子,掀开毡毯一看,险些被扑面而来的珠光宝气闪瞎了眼。
“这又是谁送的礼?莫不是还是遮弩吧?”
珠宝被送到乌质勒的牙帐,大大咧咧地摆在众人面前。乌质勒看了看,认出这些东西并非凡品,笑着调侃了遮弩一句。
遮弩苦笑一声:“父亲不要拿我取笑了,我送礼是为了请一众首领行个方便,多分我些部族兵马和金银财宝。我行贿大唐使臣做什么?”
娑葛拱手道礼:“父亲,这是我送的。父亲昨日教训的是,他对父亲有救命之恩,我们未曾答谢,我又委托他代为查案,确实搅扰。所以送上些金银以答他恩情。”
他苦笑着挠了挠头:“没想到他当着我的面收了下来,却又把这些东西留在了这里。”
乌质勒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你把他看得太简单了。他所谋者大,不在这些东西上。”他看向众人:
“你们记住,此人若在西域,你们不许与他争锋,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碎叶城中,郭元振和解琬正在衙署花园的葡萄藤下弈棋。棋盘上黑白纵横,一条黑龙盘旋白云之中——此刻战况胶着,隐约是执黑的解琬占了上风。
郭元振拿着白子,望着棋局,口中却问出了一句不相干的话:“解大夫,洛北这个人,你怎么看?”
“元振兄,当年是你在凉州讨了他的性命,不让我把他交于长安处置。又是你与他朝夕相处,将他从小小队正擢为凉州参军,带他走入仕途。怎么今天突然问起我来了?”
郭元振干笑了一声,脸上忧虑不减:“当年在凉州问你讨人,是因为我需要一个熟悉边地局势的情报官。他当时走投无路,无人可依,又精通边事,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把他从队正擢为参军,是因为当时他在玉门关外孤骑救下了继往绝可汗阿史那斛瑟罗。若按照朝廷的惯例,让他在军队中升迁,用不了几年,他就会成为手上握有军队的将领。”郭元振道,“我不敢冒这个风险,只好把他调到自己身边。”
解琬拿着棋子敲了敲棋盘:“依我看,你和洛北的合作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只有利用。且不说洛北才能出众,志虑忠纯,是个值得托付的青年,也不说你和他在凉州的相处,就说神龙元年,他受诬下狱,你千里迢迢地上书为他求情,文辞恳切,连圣上也为之动容,仅此一件,便可管中窥豹。”
郭元振叹了口气:“莫说是他这样得力的下属,就是养只猫,种棵树,这么些年,也是有感情的。我现在宁愿他只是并州的平民洛北,可惜,他本姓阿史那,是曾在突厥牙帐里呼风唤雨的乌特特勤。”
解琬奇道:“元振兄,我大唐自太宗皇帝起,任用的突厥贵胄数不胜数。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