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北点了点头,向两人道:“大哥,嫂夫人,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想来是胃虚又食了冷物,所以阳气被遏制在脾土之中。想来嫂夫人那时候也是葵水刚过,有些血虚,我开个‘升阳散火汤’,吃上一剂试试。”
他从包袱里取出纸笔,将毛笔尖在烛火上化了化。但那毛笔随他风餐露宿太久,写了几下都写不出字来,倒是毛都掉没了。他尴尬地顿住,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周大笑着解了围:“咱这儿药铺不远,明天早上雪停,我带小兄弟走一趟就行。”
第二日一早,雪就停了。窗外映着一片雪光,甚是明亮。天还没大亮,周大就带着洛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雪往镇上赶。
赶路无聊,洛北便随口问起此地情形。周大边走边给他说:“我们这些人,本来是住在山下的多。可惜这些年突厥常常来打我们。朝廷的兵马我们却没怎么见过。好些个人活不下去了,拖家带口地来这山里躲避,久而久之,这里倒有了个小镇。这地方不在官方的地图上,来的外人不多。只有几支商队会在这儿歇歇脚。”
洛北点了点头:这地方是逃户聚集的镇甸,怪不得他从未在任何一张地图上见过。他和周大一道停在药店的旗幡下,周大先进店里招呼起来:“范三叔,来了个小郎中,替我家娘子开了副新方子,你快来替他抓药。”
那药店老板范三正守着柜台打盹,被他这样一闹,也不生气。毕竟这镇甸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沾亲带故的人。他抬眼打量了一下洛北,见这少年人面容清俊,年纪不大,更是不以为然:“这小子还是个孩子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也敢叫你家娘子吃他开的药。”
周大不甘不愿地反击道:“总比吃了你的药呕吐不止的好。”
洛北没理会他们这番来往,只拿了药店的笔重新写升阳散火汤的方子:“升麻五钱、葛根五钱、独活五钱、羌活五钱、白芍药五钱、人参五钱、炙甘草三钱、生甘草二钱、柴胡三钱、防风二钱五分。”
范三围过来看他写字:“字不错,就这方子可太破费了些。少说要一贯钱。也不知道周大家出不出得起。”
周大也显出些踌躇:“一贯钱么,有是有的,本来是要等开了春,买点牲畜,修缮农具使的……”他把目光投向洛北:“小郎中,有没有便宜些的法子?”
洛北想了想,没有立刻说话。周大见他不语,心下已经明白三分,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那便买了吧。”
“小郎中,你可要想好,这治不好病,你怎么下得来台哟?”范三转身在药柜里抓药,照着方子把药都配齐了,又一一打包起来,递给周大。
洛北不以为意地袖起手:“治不好病,药钱自然我出,要赔多少,我也都认。范三叔,倘若我真治好了,又当如何?”
“那算我学艺不精,我给小郎中磕头拜师!”范三笑道。
洛北笑了笑,应下此约。那范三还要守着店铺,走不开,就叫小药童拎着药材往洛北走一趟。几人到家煎药,已是晚餐时分,周大等得心焦,见洛北把药舀出来,也不怕烫,当场端去,一口一口地喂他娘子喝下。那妇人喝了药,靠在床边歪了半晌,又拽周大:“我要先睡会儿,你小心招待客人。”说罢,躺下去睡了。
几人都守在屋外的炉火边,都不说话。周大盯着炉子里牛粪烧的火焰,洛北和药童各自望着一边,大约一个时辰过去,洛北拍了拍那小药童的肩:“你去试试她额头。”
周大闻言,跳起来就往屋子里跑,他颤着手在自己和妇人的额头上一试:“当真不烧了!”他差点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又想到床上还有个病人,才按捺下心情,走出来对着洛北纳头便拜:“多谢小神医救命大恩!”
洛北忙摆手避过,不敢受他这样的大礼:“举手之劳,大哥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