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靖见真心话已被他诈了出来,也不再遮掩:“不错,洛公子。你们汉人和吐蕃人血流成河的时候,就是我们吐谷浑复国之日。”
洛北冷笑一声:“你真是幼稚可笑,你以为战端一开,会是汉人和吐蕃人在前线流血?你错了,吐蕃会驱使他们役使的吐谷浑部族作为屏障,而我们会征发吐谷浑的军队,命令吐谷浑首领作为副将一起出征。战线上会是吐谷浑人和吐谷浑人在厮杀,这里满山遍野的会是吐谷浑人的尸体——你的族人的尸体。”
“不,不会的。”慕容承靖下意识地否认道。
他在沉思之中,手上已经松开了些,洛北眼疾手快,出刀格开了他手上的匕首。
“你……”慕容承靖眼见大势已去,冷笑一声,撞上了他手中的刀刃。
血花飞扬,染红了冰冷的石棺。
洛北叹了口气,替他合上不瞑目的双眼,低身背起慕容宣彻,一步一步地回到了城中。
城墙上郭字大旗飞舞飘扬,显示着凉州都督郭元振已经接管了此地防务。洛北将慕容宣彻交给军中医官照料,自己入帐去找郭元振。
星夜兼程,郭元振那张刚毅的面容上也显出些许疲态。洛北进帐的时候,他正在和李贞叙话,见他走进来,脸上露出欣喜神色:“洛北——你跑哪儿去了?为了找你和他的叔叔,慕容曦光就差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了。”
洛北对他们道礼,又解释了此案明细:“此事随后属下会将条文奉上,还请大帅在此地驻留……”
他越说越觉得眼前迷蒙,声音渐轻,说到一半时,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
“洛北!”李贞扶他躺到了床上休息。郭元振又命人找军医来。好在洛北是劳累过度,更兼失血过多。只要将伤处包扎,好生休息一段时间便好。
郭元振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他盯着郎中替洛北重新扎了伤口,又叮嘱李贞留守情况,才施施然去找姚崇汇报情况了。
姚崇正歪在榻上摆一桌棋局,受伤了的腿搁在高脚凳子上,见郭元振一个人捧着条陈来了,不由得笑了:“没叫你那位好属下一道来?”
郭元振勉强扯了扯嘴角:“洛北他受了重伤,此刻还昏在床上,不方便来拜见相公。他在晕倒之前,将此事始末告知于我。此次吐谷浑叛乱,盖因慕容承靖伙同致仕的太医陆佃而为,意在挑拨我朝与武周战事,好叫吐谷浑火中取栗,用以复国。贼首二人和吐蕃将军吐查都已死了。”
“好。”姚崇点了点头,在棋盘上摆上一枚棋子,“我已经准备上奏圣上,请封慕容曦光为青海国王兼吐谷浑首领。并因他年纪尚幼,许他入朝观政,并为宿卫。”
有唐一代,但凡内附的部族首领大部分都有入朝担任皇家宿卫,并学习观政的机会。武周朝也不例外。这样做,是为了培养部族首领对大唐的忠诚,也是为了让他们学习教化,回去后好管理部族民众。
对于年纪尚小的慕容曦光来说,这会是个好机会。
郭元振颔首道:“是。”
“另外,我还会上奏圣上请封慕容宣彻为阴山安乐王,令他在慕容曦光前往京城期间,留守灵州,安抚吐谷浑部族。”
“如此安排可谓尽善尽美。”郭元振弯腰道礼,“相公考虑周到,卑职自愧弗如。”
“郭都督也太自谦了。你用一颗小棋子就毁了我整盘棋局,不可不称一句深谋远虑啊。”姚崇说。
郭元振不是第一次和姚崇打交道,早预备着他要发作一遭。听他这样说,郭元振也不过是暗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要装作一派诚惶诚恐:
“姚相公,如此说来是折杀我了。当初我和洛北圈定要带您察查的诸部族时,根本就没有吐谷浑部族,定是洛北这小子自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