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个小黄门趁着夜色摸到了他的营帐里。
“你是?”他看着来人熟悉的面孔坐起身,“你是相王府里”
“裴典签不要多话。”
那小黄门向他比了个“嘘”字的手势, “典签”正是裴耀卿之前在相王府里的称号:
“之前相王匆匆一动,差点在陛下面前露了痕迹,这几日他只能闭门不出, 以求避祸。”
裴耀卿皱了皱眉,猜到相王隔绝内外的法子失了成效:“相王殿下需要我做什么?”
小黄门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小心翼翼地递到裴耀卿手上:“请裴典签过目。”
裴耀卿点开信件,越读脸上的神情越沉:“相王殿下怎么会这么想,这”
小黄门被他吓坏了,忙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多说:“小人可不敢过问相王的事情,还请您老写下来。我已经和褚夫人说好,明日再起行回京。”
“天亮之前,我溜出去一趟。”裴耀卿道,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重新倒回床上的时候,已发现自己的手心被冷汗浸透。
数日之后,当这小黄门打马走上前往长安的漫漫长路之时,洛北已经率军向苏毗行去。
时值初春,高原上的一切都在缓慢地苏醒之中,冰雪之下,绿意渐渐露头,阙特勤和李嗣业一左一右地跟在他身后,照着他行过的道路一路疾行。
十日之后,唐军骑兵已经到达了苏毗境内。他们按照洛北的安排,将帅旗高高举起,又扬起数十面军旗,赤红的唐军军旗遮云蔽日,几乎塞满了半个山谷。
“阿史那乌特——他一定得到了魔鬼的保护!”消息传到吐蕃军营,赤德祖赞惊得立刻跳了起来,他在自己的王帐中来回数十步,也没能压住心绪。
临时担任大论的韦·绮力心儿也是心事重重,高原的冬末春初多的是大风与冰雪,连吐蕃人自己都不敢轻易行走,谁能想到唐人的骑兵会来到这么快?
“这太奇怪了,不是说他遭到了吐谷浑人的背叛,中毒不起吗?”韦·绮力心儿深深长叹一口气:“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就重新恢复了健康?”
赤德祖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问使者:“唐军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我们的斥候只说他们的旗帜很多,几乎遮云蔽日。”
使者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
“赞普,我们是不是应当回撤几步?依照唐军的速度,只怕五天之内,就能到达苏毗境内,到时候短兵相接,只怕我们不是对手。”
“不行!”赤德祖赞断然拒绝,“我御驾亲征,现在连敌人都没见到,就要撤退,我怎么和逻些城的贵胄和百姓们交代?”
自从苏毗叛乱、乞力徐和达扎恭禄兵败乌海以来,逻些城及吐蕃境内物价飞涨,贵胄的饭越来越粗糙,还有不少庶民与奴隶被逼得走投无路,几乎要饿死街头。要与唐军议和的声浪一天高过一天,人们指责年轻的赞普没有他祖母的智慧,不能执掌吐蕃这样的国家。
赤德祖赞无奈至极,几乎要他在长安的使臣答应大唐的一切条件。可就在盟约要再度成型之时,青海那边突然传来了洛北病倒军中的消息。
洛北征战十余年,早就成为大唐的一个不可战胜的象征,如今竟然自己倒下,无疑是给了吐蕃一些帮助。
赤德祖赞忙不迭地利用商队和僧人传播消息,称洛北的病是由苯教巫师的诅咒引发的,他战胜了高原的军队,因此得到了吐蕃神灵的惩罚。
失去了洛北,所以大唐必然失败。
在这样的鼓动之下,赤德祖赞很快凑起一支颇有规模的军队。他用御驾亲征的方式安抚人心,带着这支军队跋山涉水,来到了苏毗王国的境内。
他本意并不是招惹在青海或者河源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