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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上河源城墙时,哥舒翰的辫发正在朔风中乱舞。

他死死攥着箭垛上的冰棱,直到掌心渗出血珠:“曦光!曦光!你来看!吐蕃人的云车在冒烟!”

“有诈!定是诱敌之计!”

慕容曦光点兵追出城外,看到原来是吐蕃营地的地方只留下一片荒芜的土地,只有地上的几个大坑,显示出此地曾经有人住宿的痕迹。

“首领,我们要追吗?!”他身边的吐谷浑子弟语意急切,“吐蕃人撤走,这是绝好的时机!”

“不许妄动。”慕容曦光蹲下身,“你看这马蹄印如此整齐,说明吐蕃人是有序地撤走的……奇怪,难道是我军的援军来了?”

他回到城头时,正撞上行色匆匆的探马,那人一路飞驰,脚步惊飞了栖息的几只小鸟:

“将军!碎叶郡王率军奇袭大小勃律成功了!”

话音未落,城头突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炊事营的老伙头扔了汤勺,抱着半袋胡饼又哭又笑,浑身缠着麻布的伤兵挣扎着爬向箭孔,非要亲眼看吐蕃人撤军的烟尘。

哥舒翰突然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却呛出了眼泪。他解下沾满血污的明光铠,丢下城墙:

“曦光你看!”

他指着东方初升的朝阳,沙哑的嗓音里带着一点难得的平静:“这光照着的不再是吐蕃人的军旗了!”

慕容曦光没有答话。这个带领部族子弟血战数月的年轻首领,此刻正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城墙砖上。

砖缝里还嵌着三日前吐蕃人射进来的箭镞,他的泪水浸透了石面上干涸的血迹。

第236章 “就像当年于阗城,你曾经指责过我的——袍泽的命,不该是垫脚石。”

“想好了?”

大勃律王宫中的宴饮方才落下帷幕, 洛北已经同叶若和叶延走出殿外。他站在宫殿的高台上,四周寒风穿过山岭,如野兽般在耳边怒吼, 回头望向这两位战友时, 只有一句话。

叶若抢先答话:“是,想好了,我们兄弟本就出身吐谷浑部,颠沛流离已久,如今能掌一城一国之兵马, 已是荣幸之至。公子担心高山苦寒,大可不必。”

叶延比他温吞些,片刻后才温声道:“公子手下众人之中, 也就我和叶若最适合坐镇大小勃律。我们都曾戍守葱岭,对此地风物熟悉得很。公子要再另外派个人来,他们能干得成吗?”

洛北只笑了笑, 并没有立刻接话。他回头看向灯亮如昼的宴会厅中, 高仙芝还在同一众大小勃律中的长老、族长闹成一团,甚至下场跳起了高丽舞。

“高军使?他吃得起这个苦么?”叶若压低声音笑道。

他们俩笑作一团,洛北脸上却一点笑意也没有。他甚至目光灼灼地盯着高仙芝的背影,神情中带着一点如临大敌时才会有的冷峻和平静。

高仙芝还没有全醉, 他觉察到了这样的目光,立刻觉得汗毛倒竖, 回过头时,才看到是洛北在那里。

他的酒顿时清醒了一半。他小步快跑到洛北身后,躬身道礼:“大将军——”

“我有样东西给你。”洛北从袖中拿出一封未拆的军报, 单手递到他手上。

高仙芝看着上面由他亲手封下的火漆,脸上已是一白, 一股子恐惧的冷感从脚底板一路攀升到脑袋,险些让他站不稳身子:

“大将军这是从哪里来的?”

叶若叶延见势不妙,早已溜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空荡荡的高台上只剩下洛北和高仙芝两个人。月色自群山之上升腾而起,静静地照着他们。

洛北转过头看他,目光澄明如月光:“你绕过我抢先给长安报功之时,就没有想过使者要走的路都在我安西都护府的道路上吗?他还没走出小勃律,这封信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