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遥遥的望着天际,并不曾回头,目光有些晦暗,终又化成坦然。
一声语调沉毅:“难道大雍的无妄,就只有他一位?”。
杨青鲤微微一怔,电光火石间明白,心中遽震。
一侧,坑洼砖石间,解支林面上的表情顿时间凝固。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薛定襄,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
灵台气海彷佛再一次被扎穿,回到那个芦花萧瑟的冬夜。
万无一失的刺杀失了手,甚至连自己也险些被一剑扎穿。
那样辉煌而盛大的剑意。
解支林喉咙间又溅出血气,混杂着嘶哑的气音:
“东君。”。
他怎么忘了?
继而解支林想起一件旧事,那位当年横空出世,就是在大非川上拦住了陈兵的波罗觉慧,替刚刚登基的雍帝解了燃眉之急。
原来从一开始,东君就带着极为强烈的入世之心。
他必然会向着当今天子。
解支林怨毒道:“皇帝许了什么代价……请东君出手?”
并不曾有人理会。
反而是薛定襄的面色,愈发凝重。
他吩咐数句,武威卫点头称是,有条不紊。身形乍动,翕忽间穿过宫道、广场,来到了帝王寝宫之前。
愈近那威压便愈盛,此刻经不能上前半步。
幽蓝的水色彷佛结成了一座牢笼。
薛定襄忽然咬牙,反手拔剑劈下,那一招简直用尽了浑身真气,却被震得噔噔踉跄数步。
他脸色难看极了。
身后杨青鲤匆匆赶来,见此情状,好话宽慰道:“既然阿离……宁离他是东君,同为无妄,想必能与李观海旗鼓相当,薛统领不必如此忧心。”
孰料薛定襄的面色更难看了一分,哑声道:“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他曾看不上这少年世子,以为宁离心性、实力俱不佳,后来知道是自己大错特错,现下却希望自己错得更加离谱。
薛定襄哑声道:“你以为他入京时修为为什么只有‘观照’?后来进阶也那么容易,轻轻松松到了‘通幽’?因为他其实已经反生重修!一身修为俱废了,就算重入了‘入微’,想要进入‘无妄’,那还要得几时?”
何况宁离的那个身体……
进补的汤药天天当着喝呢!
有孕之身,直面李观海威压,他怎么受得住?!。
杨青鲤刹那间一呆,从脚底冒出了一股寒气。
远在叙州他都听说过。
他喃喃道:“旁的倒也罢了……李观海与白帝城有旧怨。”
便在这一时,西北方天外,骤然飞来一道箭羽携裹劈风破浪之势,却在接触如水海波上空时炸裂,陡然化作无数齑粉。
角楼高处,萧九龄引弓,面色凝重之至。
天下的明月,如今照在了哪一处?
无数目光望向禁宫深处,或惊讶或恐慌,或怀疑或震撼。
“大、大宗师?”
世人无不感受到了那一道气息,变化莫测,浩瀚如海,更有朝廷重臣,中流砥柱,面色如同服了砒霜。
李观海。
蓬壶岛主,何时悄悄入了建邺,今夜之前,竟然无一人知晓!
大雍立国之时,亦有番邦大宗师悄悄潜入,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后来为了避嫌,大多会提前告知行踪。
前车之覆,后车之鉴呐!
此次陛下千秋,各地世家、使臣入京贺寿。蓬壶使者可从不曾言,岛主会在此番入京。又在这宫变的深夜现身禁宫,一身行迹,堪称是诡谲叵测。
那教众人心底都生出个悚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