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苦?阿翁,你这样溺爱,只会害了他。”
“大郎,你去了蓬壶,他却没有选上,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有多苦?”说到这里,时老侯爷又生出些怨气,语气骤然激动,“若是当时乌兰撒罗连胜之时,你下了场,你弟弟又怎会强出头,又怎么会生出这些风波事端?他便是再争强好胜,心里都是尊敬兄长的。”
“你为何不下场?”时老侯爷盯着他,亦有审问的意思,“这比试原本就是为你备着的,多少人等着你出手?你却作壁上观……你不要说是因为那把‘别春水’是白帝城流出的佩剑!这等门户之见实在太过狭隘,那比试争的是大雍的颜面!若乌兰撒罗不挑衅,若你弟弟不上场,便也由那铁勒王子赢吗?”
时宴朝太阳xue突突突直跳,面前是时老侯爷厉声疾色,陡然间又想起奉辰殿前宁离没头没脑的话语。
——别春水并非白帝城之物。
难道竟然是他错了?难道那时他就应该下场?
难道此间种种,皆是因他自拘而起?
“如今那还说这些?”时老侯爷发过顿气,又生颓然,“没有人肯出手相救吗?”
建邺的几位入微境。陈则渊尚未回京,五惭大师远游佛国,奉辰卫中萧九龄满面厌恶,而武威卫薛定襄更是一口回绝。宁离教他去向陛下请罪,但是在陛下眼中,二郎乃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他猛地屏气,竟觉喉中一甜,缓缓咽下,自袖中取出一只长颈白瓷瓶。时宴朝沉声道:“陛下开恩赐药,服用后可解二郎气血倒冲之苦。但性命虽然保住,往后武道之路却断绝,只能如平常人生活。”
时老侯爷见他掏出瓷瓶时,目中尚且迸出惊喜,听了这话,顿时止住,断然回绝:“那怎么能行,二郎素来心高气傲,你若是告诉他往后成了废人……他还不如去死!”
时宴朝只捧着那只白瓷瓶,默不作声。
这已经是陛下开恩,便是这点恩典也是殊为不易。
时老侯爷面目枯皱,忽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你师父呢,你去求一求你师父,李岛主定然有法子!”
时宴朝声音干涩:“蓬壶远在天边,二郎捱不到那时候。”
时老侯爷跌进椅子中,面上现出颓然。他喃喃道:“那真的没法了,我也不想的,只能如此了……”
前言不搭后语,教时宴朝生出些疑惑,见得时老侯爷彷佛发痴神情,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淡淡不安。
“其实还有一个大夫,只是先前我想着,或许不至于此……天意啊!”。
夜深人静时,一驾马车悄然驶向城西的济春堂,请来位大夫年纪轻轻,面白无须,背着随身的医箱,取出来个青色瓷瓶。
那大夫声音有些阴柔:“这药乃是内廷秘传的,如今还留了些,好容易才找到、带来府上。虽然药性猛烈,其实是不破不立,倘若二郎君心志坚定,之后亦可重修武道……侯爷,这可极为难得呐!”
大夫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那药瓶,便毫不留恋的走了。
烛光闪烁,灯花噼啪,正照得桌上两只瓷瓶,一高一矮,一白一青。
两样截然不同的药性,与两种截然相反的来处。一个是圣恩浩荡,一个是暗藏玄机。
烛泪流满了烛台,最底下的早已冰冷,教时宴朝不由得想起那大夫临走前笑容,意味深长,只觉寒意从指尖透到了骨髓。
“阿翁……”他声音说不得有些艰涩。
时老侯爷风雷一般,取走了青色那只:“我意已决。”。
翌日。
东海侯府上,大夫流水般来去,终于传出个消息,那生死难定的时家二郎总算是醒了。无数珍奇药材灌下去,总算教他过了这鬼门关。
是日,时宴朝入宫当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