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给我吊住了。但这样也不成……后来请人,把我送到了夔州。”
裴昭不知为何听到此处,竟有种理应如此之感,他道:“夔州是个好地方。”
宁离点了点头,说道:“嗯,孙大夫说沙州气候太差了,常年风沙,不适合休养。最好去一处温暖湿|润的地方。但是在沙州找,定然是找不到的,只能去外边儿。”
“沙州的冬天特别长,那年已经飘了好久的雪,我记得庭前的缸上,就没有不落雪的时候。那天早上特别冷,天还没有亮,阿耶把我抱出来,要带我去外面。我本来困得很,也不大想去,被阿耶捉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不着了。马车外边风一直在吹,下来后到了月牙泉边上,水都已经结了冰,可是还有人穿着蓑衣,抻着竹竿钓鱼。阿耶让他别钓了,说这个天气,哪里有鱼给他钓?如果真的想,去旁的绿洲才是正经。结果听着那钓鱼人说,这不就有大鱼找上门来了吗?”
裴昭心中隐隐生出个猜测,说道:“……你阿耶就是把你托付给了那钓鱼人,请他带你去了夔州么?”
宁离顿时睁圆了眼睛,满满溢溢的,都是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裴昭莞尔道:“你曾与我说过。”
宁离顿时好生迷惑,他什么时候说给裴昭听过了?。
那双困惑而又不解的眼睛,水雾不曾散去,一往而见底。
裴昭与他注目着,心下无声轻叹。
那已经不用再想了,宁复还要将宁离送去夔州,可天下气候宜人的地方那么多,又何必要选那夔州。
裴昭曾经寻访过杏林高手无数,可也不曾听说过,夔州那地界上,出过什么神医。
但若是换一个角度,便截然不同了。
想要将人从鬼门关前抢回一条性命来,又何必拘泥于悬壶济世的大夫?若是寻个臻于化境的绝顶高手,洗筋伐髓,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
归猗托人将宁离带去沙州,那是自知有难,只得将幼儿托付。宁复还穷尽心力,最终不得不向人求援,能教他放心的只怕数不出几个,而夔州那地方,能教他找上的还有谁?
那必然是找到了厉观澜。
孤舟蓑笠,独钓江雪。
他只是没想到,宁离说的是江边,实则是沙州的泉面。
更没有想到,他口中那个大雪天里垂钓的师父,竟然是白帝城主。
白帝城主厉观澜喜好垂钓,天下闻名。
他心中一时间复杂,默然无语。
宁离并不曾觉,犹自叙道:“后来每年入秋,沙州风沙大的时候,我便会去夔州住着。沙州太干燥,也太寒冷了,夔州要暖和一些。师父带我去温泉边上住着,说那样最好调养。后来年年都去,也成了习惯。”
裴昭凝望着他面颊:“宁宁在夔州学的剑。”
宁离点头:“……是呀。”
裴昭方要开口,又悉数吞了回去。他心道这调养确然调养得很好,可是这学剑又学成了什么样?要他说,那是学得半点都不成,勉勉强强只有花架子。但只怕厉观澜对宁离也没有什么要求,指不定在厉观澜看来,能够看到宁离从病恹恹到活蹦乱跳,便已经心满意足。
能够健健康康的活着,已经是殚精竭虑,又怎么能再要求更多。
也难怪宁复还如此放心。
白帝城主的弟子,就算是再不成器,也倚着一座大山。又有谁胆敢在厉观澜的脚下撒野,不长眼睛,捋他虎须。
裴昭道:“不提宁王,便是看在归猗的份上,厉观澜也会好生照料与你。”
元熙十九年,因缘际会,细想来,一切都有踪迹可寻。
宁离喃喃道:“是么?可师父还是我师父,阿耶已并非我阿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