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太太和周夫人约着去湖心雪苑了,那边送来一套新的绒花胸针,便说着要直接过去试试他们家新做的双面绣旗袍。”
朗月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转身往楼上走去。
朗月现停在二楼走廊时顿了顿,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推开了朗秉白的房间,甚至都没有事先礼节性的敲一下门。
屋里空无一人,深灰色床单平整整洁的像是被刀裁过,朗秉白不知道去了哪里,房间依旧是记忆中沉稳整洁的样子,就像是房间的主人给外人的印象。想到这人平日端方持重的假象,朗月现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他单膝跪在床头柜前,拉开抽屉,五颜六色的药盒哗啦啦散出来。朗月现不自觉的皱起眉,一个个拿起来看。
大多都是一些稳定情绪,含有少量镇定作用的各类安眠药,压根没有朗父所说的那些把他爱慕朗月现当作心理疾病去治的药。
朗月现意识到父亲显然是在骗自己,懊恼自己沉不住气之余,还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朗月现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他推开门,走进卧室。屋内窗帘拉的不紧,几缕阳光从缝隙中漏进来,在床上堆成小山的衣物上照出缕缕光影。
朗秉白整个人就陷在这堆积成山的衣服中间,怀里那件朗月现常穿的深蓝色睡衣被揉的皱巴巴的,领口蹭着鼻尖,呼吸平稳,正沉沉睡着。
朗月现倚在门框上,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朗秉白睡得很沉,他似乎瘦了很多,露在衣服外的手腕细的能看清青色血管。颧骨在睡梦中微微突起,肩膀顶着衣服,甚至能看出些瘦削的感觉,倒显出几分他在学生时期猛蹿个头不长肉的影子。
他侧卧着,这么高大的个子委委屈屈的蜷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朗月现的衣服,周围同样堆满了从朗月现衣橱里拿出来的衣服。
朗秉白睡梦中还皱着眉头,显得心事重重,虽然在睡觉,但看着就给人一种很疲惫的感觉。
朗月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那看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叫醒他。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床上的人忽然蜷的更紧,仿佛极度不安一般将脸更深地埋进那团衣服里。
*
浴室门推开时带出一团白雾,朗月现抓着毛巾擦头发的手顿在半空中。
床边的衣服堆不知何时拱成了环形,朗秉白正坐在这个用衬衫和毛衣围成的窝里,静静的坐在床边。
“啪嗒”,头发上的水珠砸在地板上。朗秉白闻声抬头,后脑勺翘起的发梢跟着晃了晃。他眼底泛着青,下巴冒出胡茬,家居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凹陷的锁骨,整个人像件被揉皱的丝绸衬衫。
空气中飘着浴室传来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氛味,朗秉白忽然微微弯起嘴唇,笑了笑。他开口的声音非常沙哑,好像有一个世纪没有张口说话了那般,听得朗月现心头一跳。
他听见朗秉白说:“长大了。”
朗秉白喉结滚动时扯出沙哑的气音:“我们小月……”他右手无意识的揪住怀里的毛毯,“都长这么高了。”
朗月现把湿毛巾甩到椅背上,发梢的水顺着脖子流进衣领,他看见朗秉白蜷起的手指关节发白,指甲修的有些过分短了,似乎有些明显焦虑的症状。
“在之前的梦里……”朗秉白忽然伸手比划了两下,“都是小时候的你,才这么高,抱着小熊来敲我的房门。”他手腕悬在空中晃了晃,腕骨瘦得要刺破皮肤,“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会冷着脸说‘别碰我’的大人了?”
朗秉白喃喃道:“长大了不好,长大了就会离开哥哥。”
“你就会离开我。”
朗月现突然意识到,朗秉白并不是同他在讲话,而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