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一片荒凉,身体也有些发颤,只觉得心里怎么会这么空。
“我是……陈臻也。”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朗月现终于大发慈悲开始回忆起来,但是他身边的人太多,他又对人很难产生多么深刻的印象。
他垂下眼睫,像是从记忆深处翻找某个蒙尘的名字,结果努力了没有三秒便决定放弃,朗月现搭着下巴,微微迟疑地眨眨眼:“嗯……你好。”
陈臻也终于听到了他期盼已久两人重逢时的反应,却与他每晚睡不着觉时疯狂的想象大相径庭。那社交礼仪般的微笑冷的他胃部抽痛,浑身不适。
陈臻也突然想起被朗家保镖删除所有联系方式的那晚,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和现在十分相像,那种令人生理性不适,无机质般的冷感。
陈臻也垂眸,凝神盯着地面,静静听着朗月现的回答,指尖狠狠掐进掌心。
半响后,他抬起脸,抓了抓自己为了今晚特地又重新染成金色的头发,露出一个咧开嘴,开朗到虚假的大笑,声音像绷到极致的琴弦,仿佛马上就要濒临断裂般发着难以辨认的细颤:“没关系的,我记得你就好。”
“我记得你最爱花堡酒庄出产的勃艮第红酒,最喜欢的厄瓜多尔的玫瑰,最讨厌百合花香,上学时最讨厌的学科是政治,趴着睡觉的时候头喜欢往左边偏,左手腕内侧还有颗小红痣……”语速越来越快,仿佛慢下来就会被什么追上,然后被毫不留情的吞噬。
朗月现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优雅的噤声手势利落地截断未尽之言,他声音又低又轻,在鼻息间叹出压抑着烦躁的,冷冰冰的暴戾。
“嘘,太吵了。”——
陈臻也浑浑噩噩,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穿过迷离的舞池,走到酒吧的另一边。
耳边狂轰乱炸的音乐像是隔了层毛玻璃,朋友的声音时远时近,他隐约觉得有声音从远处慢慢清晰起来。直到那呼喊突然炸开在耳膜上,他才猛然惊觉自己正用力攥着二楼冰凉的金属栏杆,目光涣散得呆呆看着下方。
朋友扳过他肩膀,看见他难看的脸色,倒吸一口冷气,惊愕地问道:“你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陈臻也好像听不真切一样,迟缓地眨动眼睛,瞳孔中是酒吧光怪陆离的各色灯光和朋友惊愕的面孔不断重叠,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摇了摇头。
朋友以为他喝多了不舒服,连拖带拽把他带到角落里的卡座,准备让他先休息一会儿,顺手就要把他面前的酒杯带走,陈臻也突然暴起伸手扣住对方手腕。
朋友被陈臻也钳制的很痛,还怎么也挣扎不开,他“嘶”了一声,疑惑的低声斥道:“干嘛啊你,握的太紧了,快松开我。”
陈臻也抬头看着他,表情非常复杂,眼眶通红,露出困兽一般的纠结又痛苦的神情,他听见自己混着铁锈味的沙哑声音:“……别动,我有用。”
朋友走后,陈臻也摸了摸自己的裤兜,瞳孔在眼眶中震颤,耳膜鼓胀着尖锐嗡鸣,指尖也不受控的颤抖,如果陈臻也的姐姐在这,就能很快的意识到,陈臻也这是发病的前兆。
陈臻也出国后不久就患上了中度的焦虑和双相情感障碍,平时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但一旦受到了强刺激,他的精神就会陷入极度偏执。
脑神经像是被无形的手拧成麻绳,会不断反复在脑海中重复那个让他非常痛苦的片段,凭他自己的意志根本无法走出困境,只能依靠外力作用和药物支撑。
陈臻也回国后已经很久没犯过病了,尤其是在知道自己要见到朗月现的这段时间,情绪状态一天比一天好,甚至能整夜安眠。
陈臻也的姐姐甚至乐观的想着,弟弟等到真见到了朗月现的那天,那些折磨他的梦魇和痛苦说不定都会消失,或许可以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