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眼色,而后飞快地离开了。
他走后不久,另外一人对她行完一礼,也跟着离开了。
唐璎并未如他所言一般等在原地,而是开始四处晃荡起来。
她知道另外那人还跟着自己,却因她“身染秽物”而始终不愿离得太近,只敢远远地缀在后头。
走到别庄的中轴处,唐璎捏住鼻子,再次碾碎了一粒药丸,另外那人闻之立时掩面干呕起来。
趁着他分神的空档,唐璎撂下绸伞便往别庄的东北角冲,待那人反应过来时,她早已没了踪影。
不知跑了多久,她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抬眼望去,便见一座三层高的绣楼耸然而立。
绣楼看起来有些老旧,却并不破败,近期似乎被人修过,楼宇的前后未设看守,仅由一把桐木锁控制着出入口,三楼的窗口敞开着,若是凑近细嗅,还能隐隐闻到饭菜的香味,种种迹象表明,里头似乎住着人。
唐璎一愣,她莫不是闯进易显某处不为人知的私地了吧……
姚半雪曾告诉她,象牙匙和证据都放在别庄
的西南角,所以她方才才会卯足了劲儿往相反的东北角冲,为张小满引开守卫。
可此地若是易显用来豢养女眷的场所……
唐璎摇了摇头,蹙眉轻“啧”了一声,抬脚便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男声——
“寒英,救我……”
唐璎愕然抬头,只见三楼的窗口处缓缓探出一只脑袋,那脑袋的主人她很熟悉,正是消失已久的按察使——易启温。
许久未见,易启温似乎变了许多。
他的五官依旧俊朗,凤眸依旧漂亮,浑身上下却瘦得皮包骨,无力地倚靠在窗柩旁,发丝尽散,颧骨突出,眼神中透着虚无,瞧着落魄不已,与往昔那个身着白袍,头顶紫玉冠的金贵公子大相径庭。
唐璎大震,易显居然将他儿子囚进绣楼里……这行径……还真是不拘一格呢。
见她久久未动,易启温慌了,趴在窗口急切道——
“寒英,你信我!香肥的事我当真不知情!我自幼热爱农田,热爱这片土地,又岂会为了那些俗物去做丧尽天良之事?”
他望着她,凤眸中噙着悲愤,脸上写满了被至亲所骗的懊丧。
唐璎颔首,沉吟片刻后做出了决定——
她想帮他。
无论易启温说的是真是假,救下他,或能从他身上套到更多关于易显的信息。
时间紧迫,她不再犹豫,让易启温赶紧从绣楼上扔根铁丝下来,铁丝落地后,她对着铜锁捣鼓了半天,终于将锁撬开了。
顷刻,易启温从楼上走了下来。
见到唐璎的那一刻,他犹似见到了救命恩人,瞳眸中闪烁着激动的光。
“寒英……”
地旱后,他便被父亲囚在这高楼上,终日与夜风鸟啼为伴。
虽然失了自由,日子倒不算艰苦,细软有人添置,三餐有人照送,父亲担心他无聊,甚至还送了几名美姬给他,美其名曰——“留下自己的后代”,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青州府眼下的局势让已然他食不下咽,夜不能眠。
连饭都吃不下,又如何能起别的心思?
他知道,如今外头都在传——巡抚大人的独子染了疫,早已病入膏肓,不久后将不治身亡。
这样的消息是谁散播出去的不言而喻,易启温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毕竟他连绣楼的门都出不去。
不仅如此,父亲还私自断了他的仕途,解了他在按察司的职务,企图将他当个废人养一辈子,他本以为自己往后的人生都将无缘自由,直到这个女御史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