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旁的茶铺老板告诉草民,初八卯时,即尚书印被盗次日,曾目睹过一名身着官服,身材高挑的女子进过布庄,那日恰巧是那茶铺老板进货的日子,他起得格外早,是以记得特别清
楚。”
周惠也不甘示弱,挺直身板,对着满室须眉质问道:“怎么就那么巧,月夜前脚才出了布庄,刑部的人后脚就去抓人了,且那老妪早已年满花甲不说,还瞎了两只眼睛,究竟是如何凭一己之力将一个打猎为生的七尺壮汉杀害的呢?”
四人说完,满殿鸦雀无声,诸位官员面面相觑,心中忽然升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这是太和殿内首次同时响起多位女性的声音。
唐璎,周年音,李书彤,周惠,她们四人俱是端秀柔美的长相,看似不堪摧折,实则坚如磐石,固若金汤。
她们凛然,铿锵,沉稳,却豪无激进之意,弹指一挥间,一名二品大员应声落马,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便是他们所畏惧的力量。
凿凿证据之下,傅君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手也不抖了,“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地,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连连喃声道:“陛下……陛下……陛下……”
而林岁那头,尽管再嫌恶这群闺阁女子,念及傅君所犯之罪,一干老臣亦只能保持沉默。
唯有齐向安迈着跛脚走上前,先是瞪了眼不成器的孙女婿,而后将视线转向唐璎,眼中的阴翳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那封所谓的‘密信’就算是傅大人所写又如何?”
他伸手向前一探,粗暴地从唐璎袖中扯出密信,指着信上的“尤物一百二十斤”嘲讽道:“如此模糊不清的表述,如何就能确定是箭美人?陆二公子方才不是也说过,这‘尤物’指的是皮肉生意么?”
“齐大人想做什么!”就在他的手划过唐璎袖口的瞬间,黎靖北狐眸一暗,当即斥道:“信是章御史找来的,你这般用强,莫非还想私毁物证不成?!”
齐向安乃三朝老臣,又位列七卿,在朝中势力早已如日中天,然而即便如此,就算他能对皇室宗亲不假辞色,却不敢不给皇帝面子。
听得黎靖北的怒斥,饶是心中不快,却也不得不将信还了回去,临了还不忘阴阳怪气一番,“陛下恕罪,臣是怕章御史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信口开河,冤枉了良臣,毕竟她此前也曾因风闻奏事被罚过。”
唐璎听言只觉好笑。
大理寺的两位堂官,少卿董穹矮小,性格随和,习惯将自己隐匿在人群中,伺机而动。而作为大理寺卿的齐向安虽然不良于行,却生得极为高大,性格沉稳,时常给人以压迫感,令人无端露怯。
唐璎反倒更警惕董穹这类笑面虎,至于齐向安……
他分明是奸佞,身上却又有一种矛盾而刻板的正直感,这种人通常有着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坚守,他们宁折不弯,不肯变通。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齐向安背后还有人,此人得他景仰,受他效忠,任他驱遣也甘之如饴。
抛开脑中杂念,唐璎看向齐向安,笑言:“有了上回的教训,下官既然敢上殿弹劾,证据必然是要备齐的。”
她望向殿外,似是在等什么人,见齐向安面露不耐,提醒道:“齐大人怕是不知道,我等在柔音布庄找到的物证中,除了月夜伪造的那封信外,还有一张冶炼厂的地图吧。”
齐向安微怔,眸色转暗,一转头又对上了孙女婿的眼睛。
傅君亦是一愕,凝神片刻,很快就从他岳祖父的眼眸中看到了挣扎和取舍。
很显然,他是那个舍。
这时,孙少衡带着锦衣卫闯了进来。齐整的脚步声响彻太和殿,皂靴所踏之处,官员无不低眉让行。
单看这阵仗,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