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味,为何范大人在二人进考场时毫无察觉,反而让巡视号舍的梁大人闻到了呢?”
唐璎分析时,陆景山睥睨着她,仍是一副不屑的表情,却没再打断她,孙少衡是一副凝思的神色,唯有宋怀州和蔼地笑了笑,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忍住干涩的喉咙,唐璎继续道:“下官猜测,雪碱水带进考场前或许是事先密封好的,就藏在酒囊的底部,只等二人入了号舍需要用到时才会被拿出来解封,气味也就随之被释放了出来。不止梁大人,其实封弥官钱大人也闻到了。”
“梁大人说过,他闻到封嗣号舍内传出来的异味后,还特意去关心了下,却无意间发现了他答卷上的红点。他见封嗣面色惊惶,老捂着鼻子,还以为那红点是他紧张出来的鼻血...”
唐璎笑了笑,清润的瞳眸里满是慧黠,“可那红点若不是鼻血呢?”
她抛下这句话,扫视了一圈堂内众人。
孙少衡望着她的眸光幽深,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姚半雪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陆景山收起了脸上鄙薄之色,宋怀州的目光里则满是欣赏之意。
唐璎敛回视线,继续说起案子。
“弥封官钱大人曾提到过,蒋、封二人的答卷真本确实有臭味,还有些潮湿,恰逢那几日下雨,他便以为是潮气闷出来的...实则不然,那臭味和潮湿,是雪碱水残留下来的味道和水痕。”
她顿了顿,“下官听祖父说过,大内的御花园内有一种草,名为丹霞草,其形如花,其色如血,挤出来的汁液却是无色的,唯有雪碱水能让它显色,而梁大人所看到的红点,恐怕就是封嗣用雪碱水显现出来的字了。那字迹,便是他舞弊的证据!”
听到此处,宋怀州有些疑惑:“可我们昨日明明一同看过了答卷真本,蒋、封二人的卷面工整,纸张也未见褶皱,并未看见什么红点。”
唐璎颔首,“宋大人说的没错,其中的关键并不在答卷上。根据六人的证词,那屁味仅有巡绰官梁大人、受卷官莫大人、以及弥封官钱大人三位闻到过,而誊录官刘大人、对读官董大人、以及掌卷官焦大人均未提及曾经闻到异味的事,可见这臭味就断在了钱大人这初...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是出了弥封所后才没有的呢?”
宋怀州恍然:“你是说…”
唐璎点头,“是草稿纸。”她抿了抿干裂的唇角,眸光清澈,“梁大人那日所看到的红点,其实并非封嗣试卷上的,而是稿纸上的,是以下官才会请求孙大人将二人的稿纸从贡院调来一观。”
乡试结束后,受卷官收完试卷,再由封弥官进行存档,而后为了方便考官阅卷,封弥官会把生员们的稿纸另外封存,是以后来的誊录官、对读官、和掌卷官都未曾接触过稿纸,亦没有闻到答卷的异味。
宋怀州了然:“原来如此。”
唐璎补充道:“钱大人还说过,他在整理各位生员的答卷时,发现蒋、封二人的稿纸用度比寻常考生多了十数页,而且页面大多为空白,其实那些看似空白的页面,恐怕都是印了答案的...”
她微微垂眸,“简言之,有人事先用透明的丹霞草汁在稿纸上写了答案,再由某位外帘官将这些稿纸带进了考场,连同考卷一起交到了蒋、封二人手里,只等他二人将带进来的雪碱水往上一抹,红色的字体便会即刻显现。”
她刚说完,刘推官便带着稿纸进来了,孙少衡朝他颔首,示意他拆开。
刘推官偷偷瞟了眼陆景山,见他没有反对之意,依言拆开了两人的稿纸。
出乎众人的意料,稿纸上除了蒋、封二人的笔记外,空白的纸张上干净如雪,根本没有所谓的“丹霞草红痕”。
陆景山有些不耐烦了,质问唐璎:“章仵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