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还有一点意识,对方刚做出捞他的手势,便沉沉地钻进男生的怀里,手掌熟稔搭上男生的肩,头也埋进去。
宴雪然闻到沈朝身上酒的气与味,像发酵过的桃子,带着点甜滋滋香喷喷的气息。
酒吧里有员工宿舍,还专门设了一张始终铺着被褥的床,供员工小憩而用。
宴雪然之前用这张小床打过不少次盹,现在却不敢把沈朝放上去。
床有些脏了,气味也不大好闻,越靠近那张小床,宴雪然眉头便蹙得越紧一些,像一张不断绷紧的弓。
弓最终停了下来。
宴雪然找调酒师开了一间二楼的房。
“你不是让那小同学朋友来接他吗?”调酒师递过房卡,给他出主意,“实在不行放员工宿舍那小床上,他是你的同学,老板不会介意的。”
接过房卡,宴雪然垂着睫毛不说话,直到看了眼手表发觉时间将过五分钟,男生才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没关系的。”
沈朝在房间里浅浅睡着,怀里抱着件外套。
男生刚刚将人放到床上时费了好一番工夫,沈朝不肯下去,死死地缠着他腰,头埋的很低,浑然是依赖的样子。
宴雪然刚掰开这边胳膊,那边手指又攥得更紧,最后只好以一件外套作为代价,男生得以抽身。
他想起那日雪夜,沈朝热情地邀请他进去坐一坐,他那时像被火焰烫到了的冰冻之人,温暖实在太过陌生,以至于下意识地回绝。
但那分明是温暖的。
手中的动作顿住,但不过几息,宴雪然还是一指一指掰开了床上人的手,与对方分隔开来。
他退至黑暗之中。
而除了开了一间房,他还向老板请了半天假。
沈朝身上的酒精似乎也传到了他身上,宴雪然思绪昏昏沉沉,不然为什么他会很想去揉一下床上人水红的唇?
他那天看到了,白瑜年在偷偷地亲吻自己的小男朋友,那时沈朝的嘴唇看起来就很软。
而白瑜年唇瓣离开的时候,沈朝唇上的水渍似乎也很诱人。
…有一些口渴的感觉。
宴雪然坐在床边思考了一小会,还是找不出头绪。
最终他还是起身拐进了房间内的小卫生间,走到水池边,撑住盥洗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宴雪然觉得自己变了。
空间万籁俱寂,他觉得自己也泡在了沈朝的桃子酒中,那点不自在的、不道德的神思,在冥冥昏暗中,像小而亮的火焰,一点一点将他点燃了。
从洗手间退出去时,沈朝已经醒了,正靠在床靠上敲着手机。
既然已经醒来,那他便要离开。
从床脚拎起衣服,男生就要径自离开。
“诶?”沈朝叫住他,因为醉酒而显得格外乌润的眼睛很亮,语气也很欢快,“宴同学,是你吗?”
“谢谢你照顾我。”
被告谢的男生没有来得及说话,沈朝的手机又“嘟嘟”响起来,颇有种不接便不肯罢休的意味。
沈朝接过电话,那边的声音嚷得很大声,音色清亮,连宴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哥哥,你怎么又不见了!!沈阿姨那边我瞒不住了,你跑去哪了?”
床上的少年不大自然抿了抿唇,未发一言,毫不犹豫按断电话——沈朝还想继续同宴雪然说话。
但男生只轻轻瞄他一眼,便收回视线,推开门走了出去。
宴雪然离开了,他从房间下一楼,又去酒吧的地下室。
他一直在走着,像之前许多年那样孑然走过这些路。一步也不偏移,一步也不歪斜。
虽然如此,他每走一步,每走一段,眉头就蹙得更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