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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看完的话本不知何时被女郎顺了回去,帝王笑了笑,想起她依偎在自己身畔的睡颜,全然的信任与依赖。

或许……她留于自己身边,未必是全然顺于形势。

在偏殿用过午膳,顾宁熙回宫换了一身从宁远伯府带入宫的衣裙,与帝王登上了出宫的车驾。

风和日丽,马车由顾宁熙指点,停入一处僻静的巷中。

二人行于街头,宛如寻常的新婚夫妻一般。

春日里,集市也热闹。御书房内,谢谦拱手一礼:“陛下。”

帝王未问他从宣平府归来先去了何处,君臣二人心照不宣。

卷宗已送到帝王案头,陆憬批复。

科举行贿一案牵连甚广,大有法不责众之意。

谢谦自顺隆衣铺始,先后清查怡棠楼、天宝当铺等多处据点。

会试考生贿赂主考官,明目繁多。

譬如入当铺,以低价典当珍宝,此为定银。中举后再以高价赎回,一来一回,流水般的银子就神不知鬼不觉进了当铺。又或者,天宝当铺摆出种种赝品,士子当珍品来赎,分三六九等。贿银多少,名次便能大致落在多少。

寻枪手代考亦可。有专人做策应,牵线找到考生中有意旁门左道者,于声色之地洽谈。怡棠楼中,若是点海棠或是桃珠几位姑娘,其实找的便是背后的枪手。

士子间口口相传,盘根错节,彼此又拿捏住舞弊的把柄,无需担心泄密。

如此隐晦行事,得利不知凡几。

枪替夹带于乡试中最甚,多少人借此谋得举人功名。

到了会试之时,且看贿赂主考官的神通。

这十余年先帝厚待文臣,数次开恩科。作奸犯科者除非十恶不赦,量刑一律从宽。如此仁君,却纵顾出朝中一帮奸佞,大胆染指科举。心怀不正的读书人上行下效,与之沆瀣一气。试问他们中第之后,如何会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朝廷取士乃国之根本,断不能顾奸邪为祸朝堂,断天下读书人之后路。

新帝御极,正是锐不可当之时,必要一举铲除此祸患。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谢谦次日便要动身往宣平府,彻查元和三十年乡试。

离去之际,他倒还有一处不明。

陆憬知道他心中所虑,淡淡道:“想问便问罢。”

“是,多谢陛下。”谢谦开门见山,“不知陛下预备如何处置顾长瑾?”

从江南水患后,平心而论,他再未将顾长瑾与首辅奸党一概而论。

那时江南暴雨倾盆,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

朝廷拨粮,层层盘剥。江南官商勾结,哄抬粮价,灾民深受其苦,饿死者不计其数。

赈灾队伍中尚有陈党官员掣肘,官官相护,又刻意引灾民暴乱,令他们初到江南举步维艰。

是顾长瑾三天三夜清查知府账目,再由他带着禁军挨家踢开账上富商粮仓,总归解了燃眉之急。

危难临头,最是能看清人。谢谦不知顾宁熙为何愿意反水帮他们,总之不会是首辅授意。

赈灾江南,抚恤百姓。如此功绩,外人看来太子殿下借此彻底在朝中站稳脚跟。但赈灾的凶险多变,百姓的无声血泪,又有几人能知?

顾长瑾的确有犯律法,但她从未贪污、鱼肉百姓。依谢谦之见,功过相抵,可从轻发落。

“朕自然不会要她性命。”

纵是震慑陈党,也断不会拿她作例。

如此,谢谦施礼告退。

御书房中归于宁静,陆憬望书架上几处涉案的乡试答卷。从元和十五年至三十年,分列置于其中,有些因地方保存不当,业已泛黄。

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