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这一桩婚事令她受挫,岂不是她的罪过?
此事必须尽快解决,越少人知道越好。
也不知道经了这一遭,她与秦钰往后还能不能体面地做朋友。这在朝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委实难办。
顾宁熙垂头丧气,以额头抵住桌案。
工部的庶务还没理出头绪,眼下又来了这么一件棘手的难题。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倘若那段印象并非空穴来风,那么……顾宁熙望眼前人,到了那个时候,他在何处?
寡居三年……每每想到此,顾宁熙心口便闷闷地疼。脑中有一个声音,若是他在,突厥可汗焉能如此放肆?
顾宁熙回忆着记忆里突利可汗的模样,与席上的可汗差了总有十岁。
马车碾过青石板,巷尾的悦来居是间不大的小饭馆。
店中客人并不多,二人寻了角落的位置坐下,简单点了三五菜式,并没有要酒。
顾宁熙这个时候也饿了,这间小饭馆,他们从前来过几回。
因自小顶了侯府嫡子的身份,顾宁熙出行并不受限。
“殿下,”顾宁熙深思熟虑,还是开口道,“殿下近来是为什么俗事所扰吗?”
以他们二人间的关系,顾宁熙觉得可以一问。
她也确乎不曾见过昭王殿下如此愁苦的模样。
是因为储位之争吗?顾宁熙迟迟不问便是忧心于此。可依她素日所见,他们兄弟间似乎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窗外月光隐隐约约漏进来,勾勒出面前人如玉一般精致的面庞。
见他依旧是毫无察觉的模样,眸中蕴着真切的关怀和困惑,陆憬心底叹息与自嘲交织。
不知道也好,这本就是他见不得光的心思。
事实上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竟会落入如斯境地。
“殿下?”
“是有一桩进退维谷之事,”陆憬最后只是付之一笑,“本王会让它过去的。不必担心。”
从夏入秋,一队队军需从各处分头运往前线,络绎不绝。
军营之中,二十余名库吏带人清点粮草。昭王殿下行军,胆敢克扣军需的人少之又少。除去沿途必要的损耗,加上营地中现有的粮草,足够五万大军支撑整个秋天。
主帐外,昭王府的护卫亲自将几车物件带到。
大部分都搬去了库中,只有少数几样孙总管特意交代的、尤为紧要的,方送入殿下帐内。
陆憬未从军报中抬首,随口问道:“都有些什么?”
一为陛下钦赐的一柄佩剑,还有一食盒存放得住的宫廷吃食,另有一方锦匣,里间不知存了何物。
“嗯?”
为首之人记得孙总管的嘱托,如实道:“此物乃顾大人所赠,总管大人说——”
“呈上来,你下去吧。”
小小一方锦匣摆上昭王殿下的案头,其上孙敬还命人加了一把锁,以免有所遗失。
陆憬打开锦匣,锦垫上静静盛着一枚平安玉牌,并一封简短的书信,展开后乃元乐亲笔。
信中只零零碎碎写了些闲话,她近来在学玉雕。纵然木雕与玉雕在技法上有相通之处,但玉石质地坚硬、细腻,技艺大不相同。元乐道初次尝试玉雕,虽说刻得很不好,但第一块还是有些意义。
陆憬的指腹细细摩挲过其上的平安纹样,唇畔不知不觉漾起一抹浅笑。
朗月清辉下,经久未散。
夜半子时,甄源携新探得的秘报入了昭王殿下主帐。
陆憬阅看过,加上这一封,前后种种迹象表明,徐朗营中粮草濒临断绝。
他指间搭于腰间系着的平安玉佩:“明水大坝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