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他贪玩,在华山漫山遍野地招猫逗狗,结果被它们追着咬, 一边哭一边跑回去找师姐求安慰求抱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从那以后,他就害怕这些四肢着地的活物,就连骑马也是季云亭教了他好久才教会的。
他壮着胆子, 慢慢走了过去,火光盈室的一刹那,却已面无血色,整个人几乎被冻住了。
他看见季云亭一身污秽、狼狈,长发凌乱,衣衫不整,四肢被四条精钢玄铁打造的铁链死死锁住。她听见人声,呆滞地转过头来,却已双目无神,神志不清,显然已经痴傻了。
谢拂衣只觉天旋地转,几欲晕厥,他扑倒在季云亭面前,一声哭叫道:“师姐!”
但季云亭已不认得他了。
“什么!”
房门蓦然被闯开,明黛和柳无咎已然回来了。
明黛眼眶已红了,道:“怎,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呢?
季云亭何等天之骄子,往日又是何等神采飞扬、神光外射,又有谁能想到,她竟然会落至这番境地,变成这个样子?
谢拂衣哽咽道:“在那天之前,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他掩面而泣,过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地说了下去。
谢拂衣喊了季云亭几声,季云亭却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师姐,我带你走!”
谢拂衣抹了把泪,想要解开镣铐,季云亭却忽然发出一声痛叫。他顿时慌了,细细察看,竟发现有人以金针刺穴,封住了她的手腕脉门。
顾影空竟是怕极了她,即便她已武功尽失,神志不清,被他囚禁此处,他却还要锁住她,还要用金针封住脉门。
谢拂衣要解开金针铁锁,却不得其法,他大汗淋漓,听见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再熟悉不过,这脚步声的主人,正是和他与季云亭一同长大学艺的师兄顾影空。
他趴在房梁上躲了起来,他看见顾影空一袭华服,逡巡四周,而后走到季云亭跟前,极尽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季云亭似乎想要躲开,却躲不开他。
她似乎也害怕他。
顾影空看她的目光几乎可以说是柔肠万千,语气也温柔似水,但他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师姐,你说,我对华鸣那么好,可他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还要与我作对?师姐,你把华山交到我手里,我当然不能让他们翻出天去,既然华鸣不能用了,也就不要怪我不仁义了。”
“华鸣?”贺青冥道,“是岐山三剑华鸣?”
谢拂衣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道:“华鸣是我师姐的左膀右臂,他不服顾影空作为,顾影空便,便找了个背叛华山的由头,把他坑杀了。”
“华鸣死了,这华山也就终于清静了,师姐,我终于可以来多看看你了……”
顾影空似乎十分欣慰,他握着季云亭的手,又靠在她怀里,长舒了口气。
“打理门派,可真不容易,师姐,也不知道你从前是怎么做到的,又是论剑头名,又是八大剑派掌门之首……”顾影空满怀仰慕地瞧着她,“师姐,你一直是我的榜样,从小到大,我敬佩你,喜欢你……也嫉妒你。”
“有你在华山一日,我就永远都是第二,可是我怎么能甘心如此?”
“在你的心里,我也永远只是第二,不要说武林、华山,就算在人堆里边,我也只是第二……你最爱的人,永远是上官飞鸿。”
柳无咎忽然道:“上官飞鸿?藏剑山庄庄主?我记得他还是季掌门的未婚夫。”
贺青冥看了看柳无咎,柳无咎平常不怎么发言,怎么涉及情爱婚娶的事情,他就一副门清的样子?
谢拂衣点了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