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遥相对应,向芷是这么想的。
向芷在十六岁那年第一次谈了恋爱。
她像一个坏学生那样,翻过学校的围墙逃课。跟一帮人一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讲着粗俗的笑话。学会了抽烟,学会了喝酒,还学会了弹吉他。
在卫生标准绝对不达标的苍蝇馆子后巷,油烟机熏黑了一整片墙,湿垃圾渗出的液体顺着垃圾桶往外流的地方,她踮起脚来,跟早已经忘记了样貌的初恋女友亲吻。
其实,她也瞧不上这个自以为很酷,实际上未来只能进厂打工,只有一张脸还算可以的初恋女友。
但向芷还是同意了对方的告白,只是因为对方眼中的期待太过明显,向芷知道她的确是很喜欢自己。
是真的很喜欢吧,所以才会在她提出分手时哭的那么伤心。向芷看着她的眼泪,觉得这是比所有告白都更能证明她对她的喜欢的证据。
同时向芷还感到了愧疚,如果自己没有答应过告白,如果没有共同经历那么一段还算美好的时光,对方也不会哭的这样伤心。
心痛苦地蜷缩起来,向芷却在其中感受到了一丝快感。
人生如此漫长,如果不来点超乎寻常的刺激,如何才能熬得过去啊。
向芷也不是没有真心喜欢过别人。
十八岁那年,她的亲生母亲终于愿意接她回家。
回到本家的那天晚上,举办了一场慈善拍卖会,参加的人很多。各位贵宾在管家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入场,受邀来报道的小报记者们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在正午的阳光下集在一起,看着就觉得窒息。
向芷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是高中时期的同班同学,她们座位挨得很近却不算熟悉,仅仅是搭过一两次话。
向芷对她印象不错,因为她长得很好看,成绩也好,是班上的纪律委员。
在向芷逃课时,纪律委员还记过她的名字。
一时好心,向芷把她叫上了车。
坐在冷气开的十足的保姆车里,纪律委员扶了扶眼镜,还是高中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谢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纪律委员是志愿者,来这边派发矿泉水的,这实在是一个辛苦的活计。
她也没想到,高中看不顺眼的经常逃课的同班同学,居然是有钱人家里的大小姐。
向芷想等人员疏散开时就把纪律委员请下车,她没有跟高中同学叙旧的意思。她不想回忆起任何与高中相关的记忆,那只会让她觉得刺痛。
她很不舒服地挪动着脚,高跟鞋和晚礼服,向芷人生中头一次穿戴这些,漂亮的衣服一点都不舒适,磨得她有些心烦意乱。
纪律委员注意到了她的不舒服。
“贴个创可贴会好受一些。”
向芷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她,却没能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
纪律委员从口袋里拿出创可贴,示意她把鞋脱下来,然后亲自弯腰,将创可贴贴在她被磨红了的脚趾和后脚跟上。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需要穿不舒服的高跟鞋吗?”
后来,她们在一起了,再后来,她们分手了。
向芷却一直记得这句话。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需要穿不舒服的高跟鞋吗?
当然不是,她的姐姐就不用。
衣着打扮的舒适与否成为了阶级的划分,一母同胞的两姐妹有着不同的待遇,这当然是不公平的。
人生就是不公平的,向芷早就意识到了这点。
就像谈恋爱需要两个人的同意,破碎却只需要她单方面的分手。纪律委员再怎么哭着挽回,想想也没有后悔。
她们不可能一直走下去的,向芷清楚的意识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