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个夜晚,不知道悄悄崩溃过多少次了。
她脆弱、懦弱的另一半,是被父母和家族堆起来的,一个镶了金边的提线木偶,一个同样渴望爱情的可怜虫。
他的确在温柔地注视着小宁,但他却没有办法停下脚步——他的身后,缠绕着许许多多根金丝线。
他每做一个动作,身后都有人在摆弄和操控。
他有灵魂,一个痛苦的灵魂,和无助的四肢。
这一记警钟江一诺看在眼里,敲在了心里。
她不知道陈寅洲身后,有没有那些她看不见的细线。
她目前知道的是,在这对与她和陈寅洲统一路径的情侣,已经磕磕碰碰地走到了结尾。
一个他们都不愿意看到的结尾。
于是江一诺开始学会默不作声,就和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找过她的陈家人一样默不作声。
两拨人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对方,但谁都没有再往前迈一步。
而自从那天以后,却似乎真的平静了,再也没有人提起来让她打掉孩子的这件事,就如小宁的秘密一样,都埋葬在了那天的大雨中。
江一诺的心莫名再次安稳下来,她隐约觉得,或许她和陈寅洲的日子,又可以安稳一段时间-
很快,产检的日子到了。
温度骤降,越到冬季越是下雨,整个城市的上空都灰蒙蒙的。
司机把江一诺送到医院,这才和长期忙到不见踪影的孙悦见到了面。
孙悦一见面就打趣江一诺怎么做了豪门阔太还瘦了这么多,江一诺只是笑,和她贫了几句嘴,却没多讲自己的近日情况。
其实她后来越来越少和好友聊起这些话题,一来孙悦忙,二来,她实在无法将嫁入陈家后的复杂讲与孙悦听。
她明白,这样只会增添还尚在未婚的孙悦的烦恼而已。
因此,很多事情,反而小宁知道得倒是比孙悦多多了。
好在孙悦大大咧咧的,没感觉到,拉着江一诺说东说西,一边等沈沛凝亲自来给江一诺做B超,一边喋喋不休地痛骂陈寅洲什么破越洋会议比老婆孩子重要。
陈寅洲今日走不开,的确迟了些时间才过来。
于是,等他衣冠楚楚地踏进房门口的时候,正好和屋里的三个女人打了个照面。
这时候,江一诺正露出柔软的肚皮在做B超,而屏幕上,已然出现了一个胎儿模模糊糊的影子。
于是,在这一刻,像所有期待孩子降临的父亲一般,陈寅洲不可避免地也落了俗套。
在和那胎儿隔着仪器相视的一瞬,他就立马如被施法了一般,收回即将往前踏步的皮鞋,在门口站定。
起初,他看不大懂屏幕上的成像。
随后,他隐约能看见那个胎儿的手脚似乎在活动。在沈沛凝的解说下,他渐渐看清了,这个胎儿好像手里在拽着什么东西把玩。
应该是脐带。
一向不苟言笑的沈沛凝看到这里也不免微笑了起来:“她是个活泼的孩子。”
陈寅洲又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这才快步走到江一诺面前。
江一诺冲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抓住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肚皮。
时隔一个月,她的肚皮又被撑开了一些,凸起的弧度更大了,提醒着她正孕育着他们的孩子。
陈寅洲微微拧眉,开始有些欣喜又有点紧张,半晌才肯将手掌凑近。
她腹部的肌肤滑腻柔软至极,他略显粗粝的指腹试探性轻抚上去的瞬间,像被那处点到了一般,一阵突如其来的波动,顺着手掌直接冲向了他的大脑。
陈寅洲如被控制一般抬起头,目光投向那屏幕中去——这一刻,他的世界是寂静的,好像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