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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给身后跟着的侍子递了个眼色,继而踟蹰半晌,轻声道:“可能……还有别的缘故?”

“嗯?”

侍子会意,忙不迭地送上了另一只紫铜手炉。

和手炉一块儿晃来的,是长公主浅淡的声音:“譬如……作为朋友,关心一下将军的身子,也似乎并非奇事。”

沈知书顿了一下,伸手接过。

“朋友么?”她问。

“嗯。”姜虞微微颔首。

“既然是朋友……是不是该事事坦诚?”

“……将军似乎总是绕不开这一事。”

“是个人就绕不开这一事,姜虞。”许是生病后脾气会更暴躁一些吧,沈知书又被她“理当如此”的态度气笑了,“没人会愿意不清不楚地钻进棋局里,当一枚稀里糊涂的棋。”

姜虞垂下脑袋,片刻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既如此……”她说,“将军来我房内罢,待稍晚些,我告诉将军。”

第33章 听一个并不算熟的人讲起她的幼时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

长公主的厢房在府邸最北面,紧邻着松林遍布的小花园。

经过花园的时候,雪松的气息凌然扑面。

它与姜虞身上的气息很像,却又有着微妙的差别——

松林里的气息是沉在地里的,泛着草木特有的苦味。而姜虞身上的气息更轻盈而清冽一些,融进了春天山丘上的清泉气。

沈知书这么想着,随口问:“殿下花园里不种花,倒种松?”

“松树无需花心思打理,自有一年四季常青。”

沈知书笑道:“殿下好巧思,回去我也让人将我院里的花木都拔了,换成青松。”

“……”姜虞瞥她一眼,“将军未免太听说。抑或是……信口一言,敷衍敷衍我?”

“那哪能呢?”沈知书在熟稔的气息里恍然一瞬,须臾,晃晃脑袋,“我是真这么想。我也不知在京内待多久,一有战乱我就要出京的,将军府种那么些奇花异草,白放着也是可惜,倒还要着人费心打理。莫若一并换成各类松柏,碧油油的也好看,还省了培花浇水的工匠们的费用。”

姜虞淡声道:“我寻思着将军究竟也不缺工匠们的月银。”

“是不缺。”沈知书笑着说,“你皇姐赏了我这么些,我几辈子都花不完。只是能省则省,为子孙后代积着,方为长久之计。”

姜虞不知是听到了“皇姐”还是“子孙后代”,眸光低低垂着,没第一时间接话。

不知不觉间,俩人已行至厢房门口。

沈知书手中的手炉确已凉了,被她单手拎着。她提着长褂的衣摆三步并两步迈上台阶,站在房檐下,抬着胳膊往屋子里头一伸:“殿下请。”

姜虞的眸光从那只手炉上收回来,并未急着进屋,而是顾左右而言它:“这只手炉被将军攥着,倒是显得小了一圈。”

“是么?”沈知书将它拎到眼前晃了晃,又眯眼瞧了一瞧,笑道,“似乎看上去是比殿下手中那只小一些。大约是因为我手掌大,便衬得它小了。”

“是如此么?”

“是如此。”沈知书摊开手,掌心朝上,“若是不信,殿下比比?”

姜虞轻轻眨了一下眼,半天没动静。

直到沈知书将要收回手时,她终于把手炉递与身后跟着的侍子,也张开了五指,隔了一小段距离,虚虚贴在沈知书的手掌上。

那是一只与沈知书截然不同的手。纤长白皙,皮肤润泽,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两人掌根齐平,姜虞的手指较之于沈知书,明显短了一截。

“是如此吧?”沈知书慢条斯理收回手,“我不骗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