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怒交加,神色却恢复如常。
冷冷的睨着她,一点点抽出被她扯在掌心的袖摆,薄唇微启:“你怎么会有错呢?有错的是我。”
错在没早点把这碍眼的婚书消了。
错在这段时日太顾着她的意愿。
他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深深看了面色恓惶的女人一眼,头也不回的阔步离去。
温幸妤愣愣坐在湘竹榻上,见窗外身影消失在覆雪庭院,终难掩悲凄,捂脸痛哭。
婚书,她跟观澜哥的婚书。
这是她跟他在这世上唯一的牵绊。
可如今却保不住了。那写着二人姓名的薄薄纸张,要被祝无执这个恶鬼亲手毁掉。
何其可恨!
屋里新来的婢女都不敢出声,去煮新茶的芳澜端着茶盘进来,就见女主人哭得闻者伤心。
她悄悄问了旁边的婢女,得知缘由后蹲下给温幸妤递了帕子,小心翼翼安抚:“夫人,您想开些罢。”
温幸妤接过帕子擦泪,哽咽不已:“谢谢你,我没事的芳澜,我只是…我只是一时缓不过劲。”
芳澜思及大人和温幸妤的关系,没忍住叹了口气。
原先在那处小宅时,她们并不知晓夫人原先的身份。还是不久前,瓶儿好奇问起,夫人毫不避讳的说了,她们才知夫人原先是定国公府的婢女。
说实在的,芳澜很不理解温幸妤为什么非要离开大人,对一个死去已久书生念念不忘。
她没忍住出言相劝:“夫人,你看开些。大人位高权重,又生得俊美,虽说阴晴不定了点,但素日里性子还算和善。如今搬来王府,等大人娶妻,您定会被抬为贵妾。”
顿了顿,她苦口婆心道:“按照大人对您的情意,您绝不会被未来主母欺负了去,等将来生个一儿半女有了倚仗,哪怕大人喜新厌旧,这辈子也不愁吃穿。”
“我知道您心里有人,但情爱可不能当饭吃。”
“现在世道艰难,女子在外行走谋生不易,穷人典妻的不在少数,虽说您是妾室,但按照大人品性,是决计不会把你送出去的。”
温幸妤泪流不止,闻言不作解释,亦不反驳。
人各有命,她只想把观澜哥的骨灰好生送回同州安葬,然后寻个制香的活计谋生,并不愿被困在深宅大院。
想想当年国公府的那些妾室,她只觉得齿冷。
面上是主子,却能被主母随意打骂。有些佛口蛇心的,弄些看不见的伤口在身上,这些妾也有口难言,只得受着。
更遑论生了孩子,也不能叫自己娘。而这些妾为了孩子,只得更加小心的侍奉主母,期盼能让女儿嫁得好,让儿子能谋个好前程。
再鲜妍娇艳的花,到最后也零落成这宅院里死气沉沉的泥尘。
荣华富贵对她而言只是过眼云烟,她只求能平淡安定的生活。
她绝不要成笼中雀。
但这话没法跟芳澜说,她擦干眼泪,扯出个笑,回道:“你说得有理,是我自己钻了死胡同。”
芳澜闻言欣慰道:“您能想开就好。”
说着,她站起身道:“奴婢打水伺候您净面罢?”
温幸妤点头道谢,净面后就去了内间歇息。
*
碧空如洗,积雪半化,路旁树枝被洇出湿痕。
祝无执出了院门,阴着脸往主院走。
亲卫李游脚步匆匆追来,气都没喘匀就道:“主子,宫里传信来,说陛下今日闹得厉害,不肯念书写字。”
祝无执脚步不停,淡声道:“知道了。”
李游挠了挠头,见主子面色阴沉,立马反应过来估摸着又跟那位起了争执。
他不敢乱